东院内,此处空房甚多,沈菀特地收拾了一间当做药房,各类名贵草药齐集,满院药香浓郁。
沈菀道:“根据先前你给的那几张方子,我让人集了部分药草,只是有些药闻所未闻,怕是还需要点时间。”
钟离音颔首,“那些药确实不好找,就算医师见了也认不出来,过两日闲了一些,我再进山采药。”
沈菀感激道:“这回也是多亏了你,不然只怕皇上早就没命了。”
钟离音并未居功,“若不是云景用毒克制住了他体内的美人面,他也活不到现在。”
不管怎么说,盛瑾如今没有生命危险,沈菀和卫辞也能松一口气。
卫辞来时,沈菀正在帮钟离音晒草药。她似乎在医术上极有天赋和兴趣,寻常草药她过一遍就能记住,钟离音见她有兴趣,便拿了一本书递给她。
“这是南疆族给五岁孩儿启蒙的蛊书,你可以看看,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沈菀心里嘀咕,五岁小孩看的书,她有什么不懂的?
直到她翻开了书,上面那密密麻麻的草药及乱七八糟的字符,瞬间如一团理不清的线,晃得她眼睛疼。
抬眸见钟离音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沈菀把书合
上,笑得无懈可击。
“我会认真看的。”
卫辞来时,她正坐在台阶上,捧着书愁眉苦脸,发簪歪了都不自知。
卫辞拦住了欲通禀的侍女,大步走来,扶正了她髻间的玉兰簪,浑然不顾形象,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台阶上。
“在看什么?”
沈菀顺势靠在他身上,幽怨地长叹一口气。
“果然隔行如隔山,五岁小孩的启蒙书,我愣是一个字都看不懂。”
南疆族的符文与中原不大一样,尤其这里面还混杂了千奇百怪的草药毒虫,对沈菀来说更如天外之书。
卫辞自然而然地将书抽过来,温磁的嗓音念着上面的内容,平缓有力,稍有停顿,亦不影响连贯。
沈菀顿时惊坐起,双眼都冒着星星,“你怎么会懂南疆字符?”
卫辞低笑一声,“幼时调皮,时常被罚在书阁关禁闭,看的书多了,自然就懂了。”
沈菀把那本书抢了回去,哼哼道:“你不就是想说我见识短嘛。”
卫辞连忙正色,“绝无此意。”
沈菀倒没生气,跟卫辞比起来,她的见识确实浅薄多了。
眼珠子一转,她板着脸色道:“你就是这个意思,仗着自己比我年长几岁就欺负我!”
卫辞瞧出了她眼里的狡黠,忍着笑,一本正经问道:“是我的错,那夫人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沈菀清了清嗓子,故作不以为意:“你教我如何看懂上面的字,我就原谅你。”
他眉眼含笑,“遵命。”
得了便宜,沈菀便迫不及待地拉着卫辞为她解惑。
这是南疆不传秘术,云景都在月皇山内蹲了好几年了,愣是连个边角料都没摸着。沈菀也知道,钟离音把这本书给她,亦是坏了南疆族的规矩。
如今钟离音又忙着为盛瑾炼蛊配药,沈菀自是不好去打扰她。
二人钻研了将近一个时辰,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卫辞正准备命人备菜,十一忽然从外疾步走入,神色略显凝重。
卫辞抬手制止了欲张口的十一,低头看向一脸疑惑的沈菀。
“怎么了?”她问。
卫辞淡然道:“没什么,应该是朝廷有事,你同七七在姜府,我晚些之后再来接你回家。”
他没有多说,沈菀也没有多问,摆摆手就让他赶紧走。
“你不必来接我了,晚上我约了阿音他们一起去玩,玩完就直接回去。”
卫辞颔首,同她亲昵了一会儿,才跟着十一出了姜府。
沈菀抱着书看
他远去,连月澜几时到她身后不知道。
“近日朝廷不太太平。”他道,“我在昭阳殿那几日,时常瞧见御史台递来的折子,几乎都是在弹劾卫辞的。”
沈菀神色平静,“我知道。”
她也知道,卫辞一直在瞒着,不想让她为这些事忧心。
月澜瞧着她,忽然忍不住一笑,“你们夫妻俩倒是有意思,彼此心里跟明镜似的,表面上还能装得若无其事。”
“那不然呢?愁眉苦脸?哭哭啼啼?”沈菀懒懒道,“若他能解决,又何须我操心?若他扛不起风雨,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她不是金丝雀,也不是菟丝花,比起姜武侯府嫡女,卫国公府夫人,她更是她自己。
姜家和卫家赋予她的荣耀,看似盛大,实则并不可靠。所以沈菀不会去依赖姜家,也不会依赖卫辞,有很多事她不会主动去担,但若真事到临头,她亦有自己的法子可以解决。
“这次的事似乎不小,而且还跟西南有关,你确定你不过问?”
沈菀仔细想了想,神色反倒放松了下来。
她站起身来,抖落裙角的落叶,笑眯眯道:“若是西南的事,更不用操心了,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应沅
还在长风楼等我们呢,收拾一下,去玩吧。”
皇宫内,凝滞的气氛透着一丝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