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极香,白皙的脸颊挤出了一团红扑扑的软肉,压在半截露出的藕臂上。长而卷的睫毛在烛光的照映下投下了一层薄影,也掩盖不住眼下的疲惫。
卫辞薄唇一抿,伸手把她抱了起来。
手臂一触碰到她的身体,她便清醒过来。
见是卫辞,沈菀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含糊道:“小舅舅忙完了?”
卫辞把她放入床上,拍着她的后背,看也不看那些尚未审阅的公文,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
“睡吧,我陪你睡一会儿。”
沈菀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话,抬起手在枕头下摸啊摸,摸出了一本皱巴巴的本子。
“这是我这几日翻阅《西南志》,从中找出的豳州的一些情况。豳州虽然地势不甚险要,但环境极其复杂,光是这豳州城外的九龙山……”
沈菀越说越来劲,顿时也不困了,恨不得把自己这几日发现的情况与卫辞掰扯清楚。
明日卫辞便要启程前往豳州,届时他将与姬琰正面对战,虽然沈菀相信卫辞的本事,但是这到底是姬琰的地盘,难保卫辞不会吃了暗亏。
卫辞见她大有促膝长谈的打算,索性一把把人按在了被窝里,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夫人要是不困,不如我们来做点其他事?”
沈菀瞪了他一眼,抬脚欲踹,正好被卫辞握住,搭在自己腰间。
如此羞耻的姿势令沈菀涨红了脸,她羞恼道:“卫子书,我在跟你说正事!”
卫辞颔首,一本正经:“我也在做正事。”
窗外雨打芭蕉,淹没了屋内细碎的呜咽。烛影摇红,淡蓝色的帘帐上,朵朵玉兰无风自摇,绽放着潮湿温热的气息。
那本被揉皱的书从床上砸落,一只细白的手伸出来试图把它捡起,五指又被骨劲有力的手穿缝而过,再次被拉入一场温柔的缠绵。
一夜风雨,不知何时停歇。暗蓝色的天际不见一点星,屋内的烛火渐渐灭了光。
墨色的衣角擦过床沿,卫辞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地面,捡起了那本被冷落的书,放到了书案前。
烛光再次亮起,垂落的墨发遮住了泛红的眼尾。
对面的床榻隐隐晃动了一下,他抬眸看了一眼,唇角不禁溢出了一抹温柔的浅笑。再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册时,浑然不见先前的荒唐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沉肃的审视与推度。
雨下了两日方小了一些,沈菀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手中的书还停留在
方才的页面,如何都翻不过去。
她撑着脑袋,长长叹了口气。
卫辞已经走了两日,西南多雨,地势复杂难行,前路又是生死难定,纵使沈菀对卫辞有信心,但也难免会被忧虑所困扰。
萧七带着一身湿气推门而入,面色略显凝重。
“小姐,出事了。”
卫辞带兵离开之后,沈菀信不过覃州的其他官员,便亲自管理覃州事务,以确保能及时支援卫辞。
这两日来覃州倒还算风平浪静,但是今天早上,城西安置流民的军营却出了事。
“今早巡逻的士兵在军营后方的河岸边发现了一具尸体,可以确定是军营内的百姓。那尸体的死状极其诡异,仵作也查不出异样。”
沈菀听着萧七的陈述,乘着马车来到城西军营,待看见那具尸体时,才知道萧七说得还是太含蓄了。
昨夜下了场雨,那尸体又是被丢弃在河岸边,已经被泡得发白。但是他唇部发紫,眼珠外凸,而且身上的皮肤有多处溃烂,仵作剖尸之后,竟发现他体内还生了虫。
“他应该死于昨夜,但是诡异的是,这么短的时间里,身上就长了虫,而且这种虫我前所未见,实在是无法确定死因。
”
仵作一边摇头叹气着,一边把他从尸体里揪出来的虫递给沈菀看。
那是一条红色的小虫,若在皮肉之下,与血肉混为一体,根本不显眼。
此刻它漂浮在茶杯内,茶杯里还有半杯清水,那小虫游着游着,身上的血色逐渐变淡,接着竟然一动也不动了。
沈菀的眉头紧紧皱起,眼前这种情况,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但是她很快就有了想法,询问仵作道:“前辈可知道南疆蛊术?”
仵作颔首,“知道,多年前我也曾慕名前去拜见,但也是无功而返。”
“前段时日我去过寒州月皇山,在一间名曰奇幻楼的地方,曾碰到一种美人蛊。那美人蛊是以活人的血肉饲养的,眼前这小虫虽然不是美人蛊,但是也与此蛊有异曲同工之处。”
仵作义愤填膺,“郡主的意思是,这件事跟南疆族有关?”
沈菀却摇头,“我与南疆族圣女算是倾盖如故,她不会做出这种事。”
钟离音远在寒州,他们之中又无人懂南疆蛊术,沈菀只能先派人把尸体处理了,再调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还没等她交代完,营帐外面突然传来了几声激烈的吵嚷。
“我亲眼看见,那
个人的尸体都烂了,一定是中了瘟毒!”
“这里是军营,怎么可能有瘟毒?肯定是有人看我们是西南百姓,故意想害我们!”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