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姗姗来迟的秋雨,润湿了满地的落叶。清晨的风已染了几分湿冷,那风中的丛菊,却依然卓艳清雅,轻颤着抖落花瓣上的水珠,似美人垂泪,惹人娇怜。
一声低低的娇呼从花窗溢出,大红喜被翻浪,被揉皱了的交颈鸳鸯缠绵不休,交缠的墨发宿命般的拧在一起,惹得沈菀疼呼出声。
“卫子书,你快把它解开!”
红色的中衣下掩盖不住的暧昧痕迹,恰似秋菊经过秋雨滋润的脸粉中透红,双瞳更如清池般水波潋滟,惹得卫辞忍不住俯首在她脸颊啄了又啄。
沈菀不满地推搡着,非得要他把头发解开,说自己的头发可珍贵了,绝对不能被他给毁了。
卫辞连声称是,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拨弄着交缠的发丝,最后一缕实在解不开,便直接用剪刀剪了。
脑袋一下子得了自由,沈菀放松地往后一仰,偏头却看见卫辞将那一缕头发珍重地放进了荷包里。
“你做什么?”她爬起来,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荷包。
那熟悉的样式令沈菀微微一愣,依稀记得,这是多年前她送给他的。哪怕保存得再好,上面的线也有了起丝的痕迹,更别说还有
几处留着洗不掉的暗红血迹。
“这个都旧了。”沈菀道,“我再做个新的给你吧。”
卫辞抿唇,无声地笑了笑,“这个就挺好的。”
沈菀看着他起身更衣,从禽兽变成了衣冠禽兽,还把那荷包堂而皇之地配在腰间,暗红色的衣裳上悬挂着一个淡色的旧荷包,怎么看怎么突兀。
卫辞却格外坦荡自然,把自己收拾妥当后,把沈菀也捞了起来,没有叫下人伺候,小夫妻俩闹腾了一小会儿,才前往宝林堂向卫老夫人请安。
宝林堂内,卫老夫人看着眼前这对璧人,既欢喜又心酸。
她握着沈菀的手,轻轻拍了拍,又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来,套入她手腕。
沈菀便想推辞,却听她道:“收着吧,这是卫家主母一代代传下来的。”
沈菀一惊,又见卫老夫人让华姑姑取来了一个木箱,里面除了她给沈菀的传家首饰,还有卫国公府库房的钥匙以及一众账本。
“我年纪也大了,撑不了多久,这偌大的家业,如今交给你手上,我很放心。”
沈菀见她满头银丝,双眸也不似从前那般精神爽利,也知晓这几年的变故,已经压垮了她本就苍老的身
躯。
沈菀双手接过,郑重道:“菀菀定不会辜负母亲的重托。”
这一声“母亲”,让卫老夫人彻底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又道:“既已回了姜武侯府,便把名字换回来吧。”
沈菀却摇头,“若没有沈菀,我走不到这一步。不管是姜箬还是沈菀,都是我。”
卫辞侧眸看她,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他知道,她一直在愧疚,愧疚当年顶替沈菀的身份,所以哪怕被姜家认了回去,她仍然不愿改名。
从宝林堂出来,却看见那花坛底下蹲着一个小胖墩,小小的一团,拿着树枝戳着地上的蚂蚁,背影写满了不高兴。
沈菀走上前去把姜不弃抱了起来,故意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儿?没人要我抱走咯。”
若是以往,姜不弃立马会亲亲热热地往她怀里钻,笑呵呵地催促她快把自己抱走。
而现在,他却别扭地转过了头,甚至还想从沈菀怀里挣脱出来,撅起的嘴巴,翘得能挂油瓶了。
“七七就是没人要了,娘亲有了弟弟妹妹,就不要七七了。”
沈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姜不弃会说出这种话。
卫辞皱了皱眉,伸手把姜不弃抱了过去,
轻轻摸着他的脑袋,“七七,为什么会这么想?”
姜不弃红着眼眶,肉乎乎的拳头紧紧攥着。
“他们说,娘亲和爹爹很快就会有新的小孩,到时候就不要七七了。”
沈菀猛地站起,满脸压抑不住的怒火,这突然的动作,也吓得姜不弃往卫辞怀里躲了躲。
卫辞瞳孔微缩,克制着眼里的情绪,温厚的大掌落在姜不弃的头顶,声音平稳有力。
“七七是信别人,还是信爹娘?”
姜不弃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毫不犹豫道:“信爹娘。”
“爹娘最爱的就是七七,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七七在我们心里的位置。”
姜不弃听不太懂后半句话,但是他听懂了卫辞所说的“爱”。
他趴在卫辞怀里,委屈道:“昨晚我想跟娘睡,青竹姨母不让七七去。”
卫辞轻咳一声,跟他打着商量:“那今晚七七跟我们睡?”
姜不弃立马高兴起来,尤其听卫辞要带他进宫,更是兴奋地跑回去换衣服。
待他走后,沈菀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谁在七七面前说这些话的?”
卫辞握紧了她冰凉的手,脸色同样难看,“我会查清楚。”
这件事不难查
,或者说背后之人的手段着实不怎么样。
薛姨娘好歹也在卫国公府生活了将近二十年,哪怕被送出去了,还是有那么一两个可用之人。其中就有伺候卫旭起居的大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