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暑气渐浓,隋州城闷热非常,衬得气氛越发紧张。
昨夜隋州城内潜入了敌军,卫辞带着人奋战了一夜,满街的尸体虽已被处理,但是浓厚的血腥味依旧冲着人眉头紧皱。
十一带着人将附近的街道都扫了一遍,确认再无敌军踪迹,才来向卫辞回禀。
傅玄穿着银色的盔甲从远处走来,面色沉凝。
“两个营地的粮草都被烧了,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
卫辞一夜未眠,干涩的双眼中布满了血丝,下意识地想伸手揉一揉,看见自己满手的血时才作罢。
他道:“楚烈已经带兵敢往隋州,我们不能再停在此处了。”
一旦楚烈他们抢占先机,率先占领了隋州附近的城池,那卫辞他们无疑是瓮中之鳖。
傅玄颔首,又迟疑道:“我父亲与其他各州太守交涉过,除了江州明确地表示愿意追随太子,其他人皆含糊其辞,怕是还没下定决心。”
卫辞扯了扯嘴角,“他们不过是在观望,看看谁的胜算更大而已。”
沉吟半晌,卫辞道:“事不宜迟,我现在马上出发前往江州,太子便先托付给你们了。”
傅玄正色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保护好太子的。”
得知卫辞要走,盛瑾立马表示要跟他一起离开
。
大概是突逢巨变,昔日那个恣意风流的太子盛瑾,如今也褪去了少年稚气,眉眼间较从前愈发沉郁,不苟言笑,如同变了个人似的。
“此去江州凶险万分,我不能让小舅舅独自冒险。”
卫辞声音清淡,“正是因为凶险,太子才不能去。你须得在隋州城内,才能镇住隋州城八千士兵。”
以免夜长梦多,卫辞于当夜便出发赶赴江州,盛瑾和傅玄送他出城,待盛瑾走后,傅玄又送了他半里路。
卫辞见他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先开口道:“有话直说。”
傅玄叹了口气,又满脸纠结,“我……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太对……也有可能是我想错了,但是你有没有觉得,太子他好像有点变了。”
“他不过弱冠之年,总是会成长的。”
“不是!”傅玄心一横,干脆直接跟他挑明了,“你就没感觉,他在防着你吗?”
卫辞默不作声。
傅玄见他神色,便知他也察觉到了,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怒火。
“你是他亲舅舅,而且这一路来替他劳心劳力,他这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太子如此,才是帝王之范。”
傅玄不懂何为帝王之术,也不能理解盛瑾处在那个位置上的煎熬与痛苦。
他只知道亲缘与忠诚
,是卫辞对盛瑾割舍不掉的东西,而盛瑾却对他生有戒备之心,实属不该。
卫辞拍了拍傅玄的肩膀,“盛瑾留在隋州,怕是会给隋州招来更多的麻烦,我不在的日子里,还劳烦你与傅大人多加看顾了。”
傅玄不情不愿地点头,待卫辞要走时,又扭扭捏捏问道:“菀菀给你来信了吗?”
卫辞摇头,“京城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若是她派人送信到隋州,劳你知会我一声。”
傅玄傲娇地哼了一声,嘀咕了一句:“你想得美。”
“走了!”
他挥鞭而去,十一等人皆跟着他离开,重重身影很快被夜色吞没。
隋州城内,送卫辞出城之后,盛瑾便回了司马府,还未进门呢,便听闻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原是送信的小吏。
“京城急信,上呈殿下!”
盛瑾狐疑地接过,本以为是盛瑜又在作妖,待匆匆扫过之后,瞳孔骤然一震。
他的侍卫见盛瑾神色有异,小心翼翼询问道:“殿下,可是京城出了什么大事?”
盛瑾偏头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着红,但却静默不语。
那张薄薄的纸飘落在地,侍卫捡起时扫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大变。
“殿下!这……”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灵善郡主,殁。
盛瑾闭了闭眼,身子微微一晃,在侍卫惊慌的喊声中,缓过一口气来。
“我没事。”
刚一出声,盛瑾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哑。
侍卫却急了,“殿下,灵善郡主出事了,那卫大人他……”
盛瑾瞳孔一缩,几乎是没有半点犹豫道:“不能让小舅舅知道!”
卫辞现在赶去了江州,若是他知道沈菀的死讯,怕是会迫不及待地回京城,那他们所有的计划都将被全盘打乱。
盛瑾攥紧了那张薄纸,嘱咐侍卫与信使闭紧口风,才踉跄着步伐朝府内走去。
一个月转瞬即过,卫辞已经抵达江州,并成功游说江州太守支援盛瑾,这其中的凶险自是不必多说。
而与此同时,楚烈终于坐不住了,率先出兵攻打隋州城,隋州城及附近几个州县战火连天,这场夺位之战,到底还是牵连到了无辜百姓。
隋州城遭三面围攻,逼得傅岚不得不弃城而逃,浩浩荡荡的军队护送着盛瑾向东北而去。
也正因如此,错失了沈菀送来的那一封信。
傅岚手下的士兵死伤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