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门!”沈菀厉声急呼,“快关城门!”
萧七带着人屠尽城内敌军,弓箭将其他敌军拦在了城外,绞盘转动,厚重的城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厮杀。
沈菀重登城楼,看着外面浩浩荡荡的平沙士兵,一股寒气自脚底涌起,脸上几乎毫无血色。
敌军立于百米之外,岿然不动,仿佛一座大山,压得众人喘不过气。那连绵的火光在夜间盛放,便足以给秋山城内众人以巨大的压迫感。
不知是谁丢弃了兵器,扭头跑向了城外,惊恐地失声大呼。
“秋山城保不住了,快逃啊!”
沈菀眸光一厉,取来了弓箭,几乎毫不犹豫地将那名扰乱军心的逃兵射杀。
但劣势在前,她杀得了一人,却杀不了众人心里的恐惧。
纵使其他人未曾丢盔弃甲,但一个个面如土色,手中的兵器几乎已经握不稳,更别说上阵杀敌的勇气。
隔着一段距离,沈菀隐约可见那立于马上之人,一身暗色的盔甲,如藏于夜中的利刃,端雅之姿中添了几分散漫,看不清脸,但是沈菀莫名就能感觉到,裴云渡在笑。
笑她的负隅顽抗,笑她的自不量力。
平沙士兵没有进攻,但也没有离开,就这么守在了城门外,仿佛一匹蛰伏的狼。
沈菀下令严守城门,几乎没有一刻休息,命人送信前往霁州主城和平阳关,请求支援。令取来了秋山城的防御舆图,想着还能在哪里再加固。
然而派去求救的士兵不到半日就回来了,满脸的惊恐与无措。
“少庄主,霁州城门已经封了!”
满座皆惊,面露惶恐之色。
霁州封城,这意味着他们彻底放弃了秋山城,更不可能派兵支援。
沈菀克制住怒火,安抚众人道:“霁州兵弱,就算支援也没有多少兵力,我们还是先等平阳关的消息。”
萧七脚程快,由他去平阳关,最快两日便可回来。谁曾想不过一日之后,他便空手而回。
“平阳关封城,而且,楚烈还下了军令,要捉拿小姐归案。”
沈菀再也忍不住了,一脚踹翻了凳子,咬牙怒骂:“混蛋!”
别以为她不知道,楚烈就是想逼着她投案自首,待她走投无路,不得不向他服软,到时候不仅坐实了姜明渊叛国之罪,楚烈还可以顺理成章地救秋山城于水火之中。
到头来英雄都让他
当了,骂名都被沈菀和姜明渊背了。
萧七迟疑再三,道:“小姐,秋山城守不住的,我们不如尽快撤离,等侯爷和少主他们回来……”
“不行!”
沈菀捏紧了拳头,“此刻撤退,秋山城的百姓怎么办?再者,若是秋山城落入平沙国手中,我爹身上的罪名更洗不清了。”
不管是不是真的,有楚烈他们从中作梗,势必会传出她与裴云渡勾结,把秋山城拱手相让的流言。
姜明渊他们拼死在关外厮杀,她亦不能成为他们的累赘。
至少在他们回来之前,她得保住秋山。
沈菀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让萧七把灵琊山庄所有的弟子调遣过来。另外又开了灵琊山庄的私库,以姜明渊之名,于城中征兵。
只是国难在前,小命难保,纵使有人爱财,也不得不惜命,到最后所征无己。甚至还有不少人已经收拾了包裹逃离秋山。
沈菀逼不得,也拦不住,到最后拼拼凑凑,只有灵琊山庄及旧日语谢霆私交甚密的几个帮派挺身而出。
沈菀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城防,确保在平沙士兵进攻之时,城楼不至于失守。另外加紧操练士兵,
连夜缝制铠甲,锻造利器。
明明是一场毫无胜算的仗,她却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也给了众人以莫大的信心和希望。
军营之内,阿黎掀帐而进,里面灯火通明,沈菀仍然伏于案前,反复修补城防工事。
他将饭菜放在桌前,道:“菀姐姐,你休息一下吧。”
沈菀头也不抬,“北城楼的城墙需要加固,另外再派一队人马支援,平沙大军驻扎在北楼之外,势必会从北城进攻。”
见阿黎没动静,沈菀抬眸看他,皱着眉头道:“听到了吗?”
他看着她脸上的疲惫,双眸已经泛起了红血丝,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点头。
待他出去了,沈菀又将图画仔细琢磨了一圈,确认没有遗漏,才感觉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
她不至于废寝忘食,毕竟也得攒足了精力,才能更好地应对接下来的战斗。
吃饱喝足,沈菀暂时有了歇息的工夫,她靠在椅背上,满脑子都是凌乱的图纸。
那些曾经在兵书上看过的种种此刻就清楚地摆在自己面前,她想遍了所有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却找不到如今这一役的胜算
。
纵使她倾全城之力,最多也只能抵挡三日。城中兵粮不足,兵力更是稀少,而城外裴云渡带着平沙士兵驻扎在城外,就是准备耗死他们,再趁虚而入。
沈菀疲惫地合上双眸,她得想个办法,至少拖到姜明渊他们回来……
静谧中天光破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