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弋面露无奈,无奈之中有夹杂着一丝挫败。
“我没想干什么。”他小声道,“这些钱,是我从小便开始攒的,本来打算给你当嫁妆的。”
他这么多年不知立了多少军功,所有的赏赐,除了分给手下的将士,其他的全都存在了钱庄里。如今姜箬回来了,这笔钱自然也有了它的用处。
沈菀还没反应过来,姜弋就把那玉佩塞在她手里,扭头就跑了。
沈菀莫名地得了一大笔财富,一晚上净琢磨着里面有多少银子,竟险些失眠。
第二日姜明渊他们启程离京,沿途百姓夹道欢送,浩浩荡荡的军队往北而行,无人知晓,是衣锦还乡,还是马革裹尸。
沈菀第一次感受到了分别的滋味,她站在城墙上,看着马背上的姜明渊和姜弋,或许是血脉间的响应,姜弋回过头去,冲她扬了扬手。
沈菀的手抬起又放下,得不到回应的姜弋,脸色可见的失落。
“保重……”
轻轻的一声呢喃被风吹散,淹没在热潮涌动的喧嚣中。
“既然那么不舍,干嘛不跟着去?”
申屠祁站在她旁边,一身深蓝色的锦衣衬得其宽肩窄腰,带有几分异域美色的容貌,不知
吸引了多少目光。
沈菀不以为然,“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舍的?”
申屠祁呵呵,“你就嘴硬吧。”
沈菀不理他。
送走了姜明渊他们之后,她便去了永安钱庄,那枚玉佩一亮出来,那掌柜的立马变了脸色,恭恭敬敬地把她请到了后堂。
沈菀疑惑之际,便见一名唇红齿白的少年打着呵欠走出来,那身墨绿色的衣袍穿得歪歪扭扭的,惺忪的眼眸中泛着雾气。
“姜弋那小子终于来讨钱了?”
待看清前面的人时,应沅蓦然瞪大了双眸,见鬼似的盯着她。
“姜箬?”
沈菀茫然眨眼,“你是?”
“你不认得我?”应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纯属是气的。
他抬了抬下巴,指着下巴上一道浅浅的疤痕,恼恨道:“这个,是你咬的,你别告诉我你不记得了?”
沈菀继续装傻。
她连跟姜明渊和姜弋他们的回忆都不记得,又怎么会记得这位路人甲?
“路人甲”应沅暗暗气了好多年,却没想到她压根不记得,顿时感觉自己这些年的气都白生了。
“你来干嘛?”他磨着牙,看着甚是不待见她。
沈菀拿出了玉佩,“取钱。”
应沅立马跳脚
,“你要嫁人了?”
应家是开钱庄的,与姜家也算是故交,当年应家出事,是姜家出手相助,才度过了难关。所以应家家主便承诺,只要永安钱庄还是应家的,这里就有一半是姜家的。
这些年姜弋把所有的钱都存到此处,都不知道翻了几番。应沅也知道这些钱是姜弋准备给姜箬当嫁妆的,姜箬死了之后,这笔钱好似被封存起来一样,搞得应沅都差点忘了。
如今沈菀拿着玉佩说要来取钱,应沅自然想当然地以为她要成亲。
在听沈菀否认后,应沅才松了口气,随意地问道:“你要取多少?”
沈菀语气有些不确定,“一千两?”
应沅盯着她,屈指扣了扣桌面,懒散道:“秦叔,给她取两千两。”
“你听错了吧?我只要一千两。”
“知道,另外那一千两,算我送你的。”
沈菀茫然了。
她来的真的是钱庄吗?不是慈善堂?
应沅道:“姜弋这些年没少往我这里砸钱,细细算来,几十万两也有了,再加上利息,所有的账都算得一清二楚,你若需要账本,我再差人给你送去。”
沈菀倒吸一口冷气,姜弋这么有钱的吗?
应沅又凑过
来,一脸狐疑,“不过,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沈菀把秦叔递过来的银票往怀里一揣着,其余零碎的银两则装进荷包里,丢下了一句“要你管”,便从钱庄溜出去了。
她本来只是想来试试,却没想到还真能取到钱。
她自己积蓄不少,这段时间姜明渊更是恨不得把棺材本都给她,沈菀也算是有自己的小金库了。
偌大个姜武侯府只剩下她一人,沈菀也没闲着,将所有的账本都翻了出来,发现这里面的账目有不少问题。
从前白茵管家,没少中饱私囊,如今沈菀接手,便把一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人都卖了,所有在武侯府名下的店铺也梳理了遍,这些陈年烂账到了她手里,几乎理得她头晕眼花
一连几日苦战,沈菀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手里还握着笔呢,便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卫辞悄无声息地出现,还未靠近呢,便被一把利剑拦住了去路。
对面的萧七和卫辞对视着,约莫是先前在兰若寺下并肩作战,建立起了惺惺相惜的友谊,在犹豫片刻之后,萧七默默收起了剑,转身出了房门。
微小的动静没有惊醒沈菀,卫辞走上前去将她拦腰抱
起,她顺势趴在他怀中,双手惯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寻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