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军停在京城之外的营地里,沈菀以为姜明渊会派人先送她去姜武侯府,却不想他直接带着她入宫面圣。
沈菀也吓了一大跳,她之前在京城的事都还没跟姜明渊坦白呢,如今一回来就这么刺激,沈菀只怕到时候场面会十分尴尬。
正打算阻止姜明渊,他却好似看出了她的心事,笑着道:“别怕,一切交给为父就是。”
沈菀怔怔地看着他。
他的眼里藏了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竟让沈菀一时找不到话回答。
这是沈菀第二次入皇宫,比起第一次的局促和如履薄冰,这次更多的是忐忑与不安。
她的脑海中闪过很多道身影,卫辞,盛瑾,盛瑜,卫皇后……还没想到要以什么方式与他们见面,那些人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塞北大将军归朝,文武百官皆列于金銮殿外恭候,就连建康帝也盛装迎接,也算是给足了姜明渊的面子。
卫皇后身着华服,站在建康帝身侧,另一侧是同样雍容华丽的楚贵妃,只是光是那身正红色的礼袍,卫皇后便压了楚贵妃一头。
卫辞与姜弋等人侯在右方,盛瑾与盛瑜立于左侧,宫门大开,侍卫高声
传话,一众窃窃私语之人才止住了声音,抬头朝着台阶下望去。
二月春寒料峭,京城积雪消融,浮云慵懒地游过墙头,蓝天下寒风卷起,大阙旌旗猎猎而扬。
姜明渊身着黑甲,腰佩双刃长剑,黑虎长靴踩在冰冷的石板上,甲胄铿锵,步伐坚稳,头盔上红缨飘舞,亦可窥见其战场厮杀之姿。久经风霜的面容,已不复当年那般雅俊秀美,却也另有一番沉敛刚健之势。
众人脸上的笑刚扬起,偏巧又看见了他身后的沈菀,一时间众人神色各异样,欣喜有之,震惊有之,疑惑有之,看热闹有之。
姜明渊立于台阶之下,解下了佩剑,双手呈上,单膝下跪,沉厚的声音掷地有力。
“臣姜明渊,拜见皇上!”
建康帝抬了抬手,爽朗笑道:“爱卿请起,爱卿为朕戍边多年,劳苦功高,实乃我大阙之英雄啊!”
“臣身为大阙人,自当以匹夫之躯,为大阙出力,不敢居功。”
建康帝笑意欲深,视线扫过了两侧的臣子,意有所指。
“若这大阙子民,各个都能像爱卿一样,朕也无忧了。”
众人诚惶诚恐地表态,“臣等自当殚精竭虑,
死而后已。”
建康帝不耐烦听他们这些虚话,反而将目光投向了姜明渊身后的沈菀,笑容收敛,眸色也深了几分。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以为自己看到了白芷。
沈菀亦察觉到了那一道道刺眼的目光,她深呼吸一口气,上前一小步,双手合与额前,向建康帝行叩拜大礼。
“臣女姜箬,拜见皇上!”
一语未毕,满堂哗然。
所有人皆惊愕地瞪大了双眸,又与身侧之人窃窃私语,既觉得离谱,可看着沈菀的脸,又觉得本该如此。
姜弋已经吓傻了,父子重逢的喜悦就这么僵在了脸上,他像是被抽去了灵魂一样,怔怔看着沈菀,双眸都失了焦距。
眼前模糊的景象令他险些都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待梦醒了,沈菀还是沈菀,而不是他的妹妹姜箬。
可周遭的嘈杂声又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猛然一惊,浑身都冒着冷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瞬间煞白如纸。
而他身侧的卫辞却出奇的平静,他只是默默看着她,仿佛要将那些缺失的时光都补回来一样,沉敛的眸色中,暗藏着汹涌的波浪。
建康帝皱着眉头,沉声问:“爱卿,这
是怎么回事?她不是沈菀吗?怎么又变成姜箬了?”
沈菀顿时紧张起来。
完了,建康帝还是问了。
她假冒澹州沈家嫡女一事尚未大肆宣扬,如今又以姜箬的身份重回京城,这对沈菀来说无疑是修罗场。
沈菀正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姜明渊却淡定地开口了。
“臣此次回京,得上天眷顾,于良州遇见阿箬。当年她被贼人追杀,后被澹州沈家所救,便以沈菀的身份存活于世。”
沈菀看着姜明渊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若非是她亲生经历,她都差点信了。
建康帝等人却不知其中缘故,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这事儿也就这么混过去了。
姜明渊又道:“臣有一事,想恳请皇上答应。”
“爱卿请讲。”
“阿箬自幼流落在外,吃尽了苦头,臣深感愧疚,望能以毕生之劳,为阿箬请封郡主!”
沈菀大惊,不可置信地抬眸看着姜明渊。
这些事,他从未与她商量过,想来是一早便想好了。
建康帝笑着道:“爱卿的请求,朕答应了!”
从一个青楼舞姬,到卫国公府表小姐,到安宁县主,到如今的灵善郡主,沈菀坐在富丽堂皇的宫
殿内,望着铜镜内那个盛装打扮的自己,仍然有些回不过神来。
伺候她的宫女茯苓笑呵呵道:“郡主好福气,如今有姜武侯给您撑腰,便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茯苓还记得上次沈菀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