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至亥时才回,果然如沈菀所料,程砚书根本不在礼部。
沈菀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找卫辞。
但她没想到的是,卫辞早就知晓此事,甚至连程砚书把卫姝然藏在何处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沈菀不解,“小舅舅几时知道的?”
“你失踪的那一天。”
“那小舅舅为何不把卫姝然抓起来?”
“菀菀,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解决一个卫姝然还不容易?难的是处理好后续一系列麻烦。
程砚书和卫嫣然的婚约虽是两家长辈定下,但也有皇帝赐婚圣旨,若是闹出什么丑事,卫家和程家都逃不了干系。
沈菀也冷静下来。
卫辞说得没错,这件事不能闹大,卫嫣然现在胎像不稳,不宜动气。
但若就这么看着卫姝然横插一脚,她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舅舅,你把十一大哥借给我吧!”
卫辞不假思索,“好。”
沈菀眨了眨眼,“小舅舅都不问我想做什么吗?”
卫辞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随你。”
他相信沈菀有分寸。
再次被卫辞“抛弃”的十一已经认命了。
城东的小院内,程砚书频频看向窗外的夜色,为难道:“姝然,我得回
去了。”
满桌的饭菜分毫未动,卫姝然饮了口酒,凄苦一笑。
“姐夫是担心嫣然姐姐吗?”
提起卫嫣然,程砚书心里的愧疚感更是加重了几分。
“她这几日身子不太舒服,我得早点回去陪她。”
“那我呢?”卫姝然泪眸盈盈,“我只是想让你多陪陪我,这样也不行吗?”
程砚书憋着口气,放在膝盖上的手松了又紧。
“姝然,这于理不合。”
于理不合?
卫姝然差点没笑出声来。
再于理不合的事都做过了,程砚书现在开始装君子了?
她倒了杯酒,推到程砚书面前,落寞道:“我知道姐夫心系嫣然姐姐,我也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只求姐夫看在今日是我生辰的份上,陪我喝一杯吧。”
程砚书再心软不过,想也不想就应了。
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程砚书却忽略了卫姝然眼里一闪而过的幽光。
一夜荒唐如梦,晨曦初醒,院内风静花香,草虫寂寂,突然被一阵慌张的脚步声吵醒。
与此同时,一辆马车徐徐从巷口而来,车轮滚过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晃得里面的人忍不住干呕。
青蓉掀了帘子,斥责那赶车的马夫:“你说的那老大夫到底在哪儿?该不
会是诓人的吧?”
马夫连忙喊冤,“给小的几个胆子,也不敢骗世子妃啊!那大夫就住在前面那片小院里,医术可绝了,保管能治好世子妃的害喜症。”
青蓉将信将疑,但现在也没其他法子了。
卫嫣然近日胃口不佳,吃什么吐什么,宫里的太医,靖安侯府的府医都瞧过了,皆没有效果,若非听这马夫提起,这城东有一位妙手回春的老大夫,她们也不会赶早跑了一趟。
马夫东张西望的,待看见了那停在一座青灰色高墙的小院门前的马车时,双眸顿时一亮。
“世子妃,前面的路不太好走,马车过不去了,可能得委屈您下来走走了。”
青蓉便要发火,卫嫣然虚弱地开口道:“也好,青蓉,扶我下去吧。”
青蓉搀扶着卫嫣然下了马车,举目却找不到医馆的招牌,正要冲着马夫发难,青蓉的手突然被卫嫣然死死掐住。
青蓉吃疼地嘶了一声,顺着卫嫣然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被惊得瞪大了双眸。
程砚书跌跌撞撞地从小院内冲了出来,神色可见的慌张。他素来爱洁,此刻衣领凌乱,腰带系反了都不知。
一道倩影紧随其后,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伸手帮他把衣领
翻正了,又仔细地整理了腰带和玉佩,恋恋不舍地依偎在他怀中。
“姐夫,你不必感到愧疚,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我不求名分,只求能和你永远在一起。”
程砚书头皮发麻,抬手便想将她推开,一道轻缓无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程砚书……”
他猛然回头,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卫嫣然和青蓉,那一瞬间浑身血液逆流,程砚书脑海中只浮现了两个字。
完了!
程砚书手忙脚乱地把卫姝然推开,不知是羞是惧,满脸通红。
“嫣然,你听我解释,我……”
卫嫣然缓步走来,目光却是紧紧盯着卫姝然,苍白的脸上,黑黢黢的眸子不见一丝光芒。
“你怎么会这里?”
卫姝然眸光微闪,往程砚书身后躲了躲,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不敢抬头看她。
“嫣然姐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姐夫是清白的。”
卫嫣然看着她紧紧抓着程砚书的袖子,忽然就笑出声来。
“我只问你怎么在这儿,你迫不及待地想跟我解释什么?”
卫姝然还从未在她脸上看过这种表情。
淡漠的,讥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