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菀回到流风院时,正巧卫辞带着十一准备出去。
“小舅舅!”
她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上前来,笑眯眯问道:“姝然的事,多谢小舅舅把十一大哥借给我了。”
卫辞偏移了视线,不去看少女明媚的笑颜,声音冷硬若石。
“还有事吗?”
沈菀一愣,“应……应该没了……”
瞧着卫辞大步离开,背影匆匆而干脆,沈菀心里一咯噔,忍不住想起了几日前温聿所说的话。
她本以为这段时日的相处,卫辞对她已经渐渐敞开心扉,但如今看来,怎么反倒越来越疏远了。
她一连几日去东阁找他,他不是不在,便是在忙,仿佛刻意避着她一样。
“这是要替心上人守身如玉吗?”沈菀嘀咕着。
阴雨初停,卫嫣然便以靖安侯府的名义便下了帖子,邀请卫家姑娘过府品茶赏花。
靖安侯府不及卫国公府气派,靖安老侯爷一介文人,府中陈设多古朴之风,四方庭院,鱼池绕墙,细长的流水顺着游人的脚步一路蔓延到后花园,满院的花草,似乎是将春色尽藏,不肯叫人窥见。
沈菀来了才知,原来这场赏花宴不单单邀请卫家,衣着华丽的少女成群,结伴游园,几名俊俏的公子哥则临水而立,挥墨作
诗,偶得佳句,便赢得满堂喝彩,也赢得姑娘们的爱慕和好奇。
卫嫣然不复在卫家时的少女姿态,一袭云青色的衣裙愈显端庄,挽起的发髻,端端正正地别着玉钗,素净中又不失富贵。面容娴婉,含笑时又带有锋芒,众人都待她客客气气的,卫嫣然也不怯场,将沈菀与众人介绍。
“这不是安宁县主嘛,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原本和谐的气氛被一道阴阳怪气的笑声打断,程可青迈着高傲的步子走来,抬着眼瞅着沈菀,鄙夷讥诮的目光中,又含着一丝恼恨,让沈菀忍不住琢磨,自己又何时得罪了这位大小姐。
不过想起上次在观音寺撞见她与楚君鸿的私情,沈菀又忍不住弯了弯唇。
程可青捕捉到了她那一丝笑意,顿时就气炸了。
“沈菀,你笑什么?”
沈菀无辜地眨眼,“只是见到程姑娘高兴得紧,程姑娘这么激动做什么?”
程可青本就对她有气,尤其得知楚君鸿因为沈菀,而被卫辞关进了大理寺之后,顿时更来气了。
她咬牙切齿地放了一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顾忌卫嫣然在场,程可青没拿她怎么样,但她今日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别怪她不客气了。
沈菀压
根没把程可青放在眼里,程可青那些小儿科的手段,她十岁就不玩了。
卫嫣然将沈菀安置在园中后,嘱咐一名丫鬟照顾她,便又忙着接待客人去了。
沈菀一抬眼,瞧着对面的女子,不由得挑了挑眉。
巧了,这不就是林霜嘛。
大概是离开京城多年,如今的林霜又绞尽脑汁地想要重新融入,凡是有宴席的地方,必然有她的身影。只是她不似卫嫣然那般平易近人,举手投足之间又自然地流露出几分自傲,众人也不是傻子,久而久之的就疏远了。
不过林霜倒也沉得住气,端坐着品茶,一举一动,皆彰显大家闺秀之风范。
沈菀就不一样了,她懒洋洋地倚着栏杆,取了鱼食兴致勃勃地逗弄着池塘中的锦鲤,漫不经心地听着她们的八卦,直到一个名字的出现,吸引了她的注意。
“周姐姐,那姜武侯夫人,当真是京城第一美人?比楚贵妃还美?”
那女子轻哼一声,得意道:“那可不!你们是不知道,当年连皇上都对姜夫人一见钟情,想收她进宫,可惜姜夫人对姜武侯情有独钟,甚至不惜跟着他一起去了塞北,当时可是一段佳话啊。”
有人感慨,“我虽未见过姜武侯夫人,但是我曾见过姜武侯
,那才是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沈菀竖起了耳朵,听着她们谈论白芷,那个据说与她十分相似的女子。
但是说了几句之后,大概是牵扯到了建康帝,话题很快就转移了。
“说到姜武侯,他那一双儿女,好像就快回京了吧?”
“你说的是姜弋吧?他年纪轻轻,便已战功累累,这次回来,怕是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踏破了。”
一名黄衣女子压低了声音,小声道:“说到这个,我曾听说,卫嫣然原先是要与姜弋定亲的,只不过卫老夫人嫌弃姜家是武将出身,又怕卫嫣然跟着姜弋去了塞北,这事儿便黄了。”
沈菀顿时就冷了脸,清清冷冷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怒火。
“几位夫人喝着靖安侯世子妃砌的茶,说着她的闲话,这就是你们的教养吗?”
如此尖锐的嘲讽,令几人都生了恼意,倒是那姓周的妇人瞧着沈菀,越看越熟悉,待想起她的身份时,登时就变了脸色。
按住了一旁要发作的女子,周夫人笑得有些勉强。
“安宁县主说的是,倒是我们不是了。”
拽着众人匆匆离开,有人愤愤不平道:“周姐姐,你这是做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而已,竟然连我们都敢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