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内鸟兽寂寂,暗不见光,茂盛的草木几乎要将他们淹没。
在沈菀第三次险些被绊倒后,傅玄直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护在身后。
一阵急哨撕裂了夜的寂静,沈菀一脸茫然,傅玄却变了脸色。
“这是他们的讯号,应该是发现我们跑了,快走!”
“站住!”
二人急速逃奔之时,身后骤然传来几声愤怒的急喝,火把在林间明明灭灭,凌乱的脚步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傅玄身上带着伤,又无武器傍身,而沈菀弱女子一个,两人根本无力跟那么多人抗衡,只能拼命地往前跑。
但到底不熟悉地形,很快他们的距离越拉越近,傅玄一咬牙,把沈菀按在了一旁的草丛里。
“姑娘,你在此处躲着,我先把他们引开,再回来接你。”
傅玄扭头就要走,沈菀急切地抓住了他的指尖,在他疑惑的目光中,道了一句小心。
傅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沈菀缩在草丛内,看着他的身影远去,后面的人紧追而上,火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紧闭双眸,瘦弱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消散,沈菀艰难地从草丛内爬出来,四下看不
到一个人影。
她望着傅玄离去的方向,犹豫了半晌,还是继续向北狂奔。
山寨上面,火光冲天,靳荣被十一折了双腿,狼狈地跪倒在地,却始终昂着头颅,狠戾的眸子死死盯着对面的卫辞。
十一等人搜遍了整个山寨,没有找到沈菀,却找出了张守正,以及玉无殇。
玉扇半掩着,遮挡那呛人的浓烟,隔着混乱的人群,玉无殇与卫辞对视着,无形之间杀气冲天。
“你怎么在这儿?”
玉无殇轻笑一声,“我为何不能在这?”
卫辞眸色冷沉,“别告诉我,无殇阁和这伙山匪有勾结。”
玉无殇轻轻眨了眨眼,“无殇阁做的可都是本分生意,卫大人不是最清楚的吗?”
卫辞呵呵。
走私兵器,贩卖情报,收买朝臣,任何一条罪名都足以让玉无殇老死大理寺。
偏偏他又狗又贼,凡事做得干干净净,让人抓不到半点把柄,也是因此,卫辞才一直跟他死磕到底。
大概是看卫辞的人手不少,玉无殇难得乖觉地解释:“傅玄被这伙山匪扣下,我与傅家有几分交情,此行是来救傅玄的。”
玉无殇以为卫辞还会死咬着他不放,谁知他压根看都不看他一眼,脸色阴沉地吩咐手下
找人。
找谁?
玉无殇眸子一眯,傅玄?
卫辞抽出了剑,抵着靳荣的脖子,逼问道:“人呢?”
靳荣突然疯狂大笑,昏暗的烛光照着他眉宇间的仇恨与阴霾。
“那个小娘们吗?死了!长那么标致,我们怎么可能放过她?可惜她不经玩,才伺候了十个兄弟,就没气了,被我扔到了山里,喂狼了!”
卫辞握着剑的手渐渐收紧,下颌紧绷,黑眸中滋生熊熊怒火。
“噗嗤!”
他将剑往前一送,剑尖没入靳荣肩头,剧烈的疼痛令靳荣面目狰狞,忍不住发出了沉重的闷哼声。
玉无殇瞳孔微缩。
卫辞他疯了吗?竟然动用私刑!
卫辞无暇顾及玉无殇及十一他们的惊诧,眸色沉如深渊,薄唇抿出了冰冷的弧度,冷肃的面容可见隐忍的怒火。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人呢?”
靳荣咬牙切齿,“死了就是死了,那小娘们敢诓老子,害得老子把所有人手都调了出去,若非如此,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容易就攻上山?”
卫辞没忍住,将剑送进去了几分,十一及时拦住。
靳荣作恶多端,死不足惜,但是卫辞若是在此将他杀了,御史台弹劾的折子能把他淹了。
玉无殇也听出了点
猫腻,表情有些耐人寻味。
“莫不是卫大人的红粉知己被这群山匪抓了?此行我虽然带的人不多,但个个身手了得,还是能帮上忙的。”
“不必!”
卫辞懒得搭理他,转身之时,蓦然想到了什么,反问道:“傅玄呢?”
一脸幸灾乐祸的玉无殇表情一僵。
两人齐齐扭头盯着靳荣,眉眼生冷,杀气腾腾。
靳荣是个硬骨头,自知穷途末路,也想拉几个垫背的。卫辞撬不开他的嘴,便拿旁边的张守正开刀。
张守正一介文人,根本受不住卫辞的逼供,很快就把傅玄和沈菀逃了的消息抖露出来。
卫辞即刻带人去天麓山里搜寻,临走之前,他回眸看着张守正。
“张大人十年寒窗,好不容易当上一州太守,何苦自毁前程?”
张守正惨笑,“卫大人出身世家,又岂会明白,如我们这般出身寒门,想要在官场立足,简直是痴人说梦。就因为我身有残疾,便被挤到齐州荒凉之地,我也想过当一个好官,可这昭昭世道,给我留的路窄之又窄。”
朝廷不闻不问,官官相护,他在齐州尚且难以安身立命,又何谈为国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