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咳了一声,道,“既然来了,就先给福晋敬茶吧。”
“是。”宋氏又是盈盈一福。乌嬷嬷着人端了茶上来,宋氏伸出素白修长的手指端起,行到玉龄面前,跪下道,“请福晋喝茶。”
玉龄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就递给了站在一旁的画屏,“起吧。”
画屏随后捧出一只精美的荷包,玉龄道,“我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个拿着玩吧。”
“谢福晋。”宋氏起身,将玉龄给的荷包收好,然后再次看向胤禛,“妾瞧着,爷像是瘦了。我前儿给爷做了一套衣裳,如今看来怕是不大合身呢。”
玉龄似笑非笑的看了胤禛一眼,“你既然是病着,就安心休养,何必再做这些劳神费力的东西?左右爷也不会短了这些东西。”
而且这话说得,她许久不见胤禛就瘦了,倒像是她这个做福晋的,没有照顾好他。当着自己的面就敢这么上眼药,这要是传出去,自己如何在宫中立足?
还有最后那句话,分明是让胤禛找时间去她房里试衣服的意思。这个宋氏,是当真没将她这个福晋放在眼里呢。
宋氏脸一红,连忙低头道,“妾再不会别的,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下功夫了。何况太医也说,虽然是休养,可平日里有点事情做,反而好些。”
“你有心了。”胤禛开口道,“既然已经做了,就送到福晋这里来,若是不合身,再让人去改便是了。”
一句话堵死了宋氏的暗示,以致让她微红了眼眶,含情带怨的看了胤禛一眼,才点头应是,最后依依不舍的告辞。
而后胤禛也坐不住了,没等玉龄传饭,便起身走了。
乌嬷嬷把人送出去,回来时压低声音在玉龄耳边道,“主子,奴婢瞧着,爷是去了书房,没往西边去。”
宋氏就住在西边的小跨院里。
“说这个做什么?”玉龄淡淡道,“爷要去哪里,都是他的自由。哪是咱们能左右的?”
“我的主子哎!”乌嬷嬷闻言,连忙道,“您怎么半点都不着急?这成亲都大半个月了,爷还没进过您的房呢!我瞧方才四爷的模样,分明是有些意动。只是碍着您的面儿,不好表现出来罢了。福晋您若是再这么着,恐怕四爷早晚被那个小蹄子勾了去!”
玉龄原本正在画画,听她这么一说,什么心思都没了。
她将画笔一丢,“她也是爷的人,伺候爷不是天经地义?”宋氏和胤禛毕竟年纪还小,就算有城府也有限,心里都在想什么,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是要她现在就去侍寝,却是万万不能的。
乌嬷嬷道,“这是自然。可福晋莫不是忘了,四爷如今还一个子嗣都没有,若是让那位抢了先,可就不妙了!您只有生下了哥儿,这位置才算是稳稳当当的!”
玉龄忍不住皱眉,自家人知自家事,这具身子连月事都没来,这种事她就算着急有什么用?再说,对于生了儿子地位就稳当了这种说法,她一贯嗤之以鼻。女人的价值如果只剩下生儿子,那该是何其可悲?
更可悲的是,连女人们自己也这样想。
可她不会。千辛万苦得到了这具健康的身体,如果用处就是给一个男人生孩子管家理事,那就太可怕了。
不过,乌嬷嬷也没说错。如果让宋氏生下孩子,对她来说的确不怎么妙。如今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要是有了儿子,恐怕要翻天了。
她想了想,道,“行了,此事我心里有数,往后不必再提。”
当天夜里,玉龄对着日记犹豫了半天,最后提笔写下了一句话:康熙三十年十月,胤禛侍妾宋氏染恙,需静养数月。
玉龄记得,历史上宋氏是生过一个女儿的,可惜没能站住。其实也不奇怪,胤禛才十三四岁,精气不旺,宋氏自己的年纪也不大,生下来的孩子,身体自然不怎么健康。再加上一些内宅阴私,孩子没了也是意料之中。
既然如此,索性先别而让胤禛生孩子了,养精蓄锐几个月再说。
“小小年纪就沉溺女色对身体无益,我这可是为了你好。”玉龄自言自语了一句,终于下定决心将日记收起来。
她不敢改变历史,但是那个孩子本来也没养住,不算是被她蝴蝶掉的,应该关系不大。
果然,第二日宋氏再次遣人过来,说是身体又开始反复,怕过了病气给福晋,所以不能过来请安了。玉龄自然是好一番安抚,又让人请太医来看过,这才报给胤禛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玉龄觉得,胤禛听了这件事之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望。或许乌嬷嬷说得对,对宋氏,他也是十分意动的,只是昨日当着自己的面,不好表现出来罢了。
只是错过了昨夜,再要想找机会亲近,却是不可能了。
玉龄看着他的表现,心中暗笑不已,小小年纪,心思还是放在别的事情上比较好,这些就暂时别想啦!
玉龄以为自己的安排已经万无一失,然而她忘记了,自己身后还有个猪队友——德妃。
所以这一日请安结束,德妃唤出一个十三四岁,身段玲珑的女子时,她仿佛被人敲了一闷棍,晕晕乎乎的好半天都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