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正如你所想。”
柳姨娘盯着她,肆意地看进楚云溪的眼底。欣赏着她平静表面下,翻涌的情绪,微微倾身。
“当年,不是萧家找上的皇帝,而是,皇帝找上的萧家!”
楚云溪只觉遍体生寒,柳姨娘所说的话,能有几分真?亦或者,全部,都是真的。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帝虽立了尹氏为后,尹氏却心有所属,你猜,皇帝发现后,会如何?”
楚云溪没有接话,可心里,想到的是那个,几次为她撑腰,让她称呼自己父皇的皇上。
“一般男人,可能会就此对女人生厌,可皇帝不是一般男人,他刚刚登基,坐拥天下,他要征服那个女人,前提是,要将女人心里的男人剜去,彻底剜去,让她再也没有念想。”
楚云溪的手心沁出冷汗,她将交付一生的君凌云,还在外面等她,君凌云的父皇,却可能是她恩师的仇人。
“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
柳姨娘动了动有些酸疼的手。看着楚云溪痛苦,也不枉她被捆了这一顿。
“当你问出这话的时候,已经信了多半了不是吗?当年的萧国公,也不过是个普通朝臣,他能有多大势力,铲除掉桃李满天下的司空家族?当年的事,若是你想查,我相信以你现
在的手段,一定查的出。我又何必说谎。”
听着柳姨娘的话,楚云溪回想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再去细究,就相信了萧贵妃因妒生恨,萧国公为女上位,蒙蔽了皇帝。
她想起来了,是因为在那件事情上,君凌云的说辞,和母亲的说辞是一样的。
母亲不知内情,君凌云消息灵通,难道也不知吗?
楚云溪的心,渐渐滑落谷底,如果柳姨娘所言非虚,也许,君凌云在这件事情上,为了他的父皇,隐瞒了她真相。
柳姨娘再接再厉。
“帝王之术,乃是权衡之术,皇帝可以用萧家灭了日渐壮大的司空家,也可以用楚家,灭了权倾朝野的萧家,对你楚家,又如何会没有防范?”
“你闭嘴!”
楚云溪不想再听了,想到前世,全家的惨死,也许,不仅仅是君宏炎的恶毒心肠,还有皇帝多年的预谋,她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却让柳姨娘更加兴奋。
“太子学的,亦是皇帝传授给他的帝王术,你又怎知,将来太子,不会成为第二个皇帝?只要你一日还是皇家媳妇,楚家一日还在朝为官,就逃脱不了命运的轮回。”
轮回二字,像一根刺,深深扎进楚云溪的心里。她仿佛又置身那炎热炙烤的宫墙之上,四肢百骸痛到麻木,耳
边却充斥着让她如坠冰窟的议论之声。
“真吓人啊,楚家上下百十口人,说斩就斩了,那血流得,啧啧,整个菜市口都染红了。”
“楚家投敌卖国,被满门抄斩,那是罪有应得。”
楚云溪重生以来,前世的记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鲜活,似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脑海中,让她头痛欲裂。
“你闭嘴,闭嘴!”
楚云溪的厉喝,没有让柳姨娘停下来,反而让她的语速更快。
“说起来,你我是同类人,可你比我幸运。我背负仇恨,自愿进入仇家,日日受着内心的折磨。而你,虽也身在仇家,却什么也不知道,活得逍遥自在。你恩师,当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在你身边教导你?你家人,又要用多少代价为你铺路?”
“砰!”
紧闭的房门,被一脚踹开。寒光一闪,柳姨娘的脖颈上已经沁出血珠。
柳姨娘紧紧闭上嘴,僵着颤抖的身子,盛怒中的太子,让人不寒而栗。
君凌云握着寒光剑的手,慢慢用力,什么东夷国威胁,什么云霄国安定,什么君临天下,他现在,只想让柳姨娘死。
他正要用力,余光却瞥见那个娇小的身影缓缓倒下。
“溪儿!”
他闪身接住晕倒的楚云溪,看死人般看了一眼柳姨娘。
“来人
,用刑,别让她死了。”
柳姨娘紧紧握着拳,身子止不住颤抖,却咬着牙,一句求饶的话也没有说,只因她明白,求饶,只能更加惹怒这个男人。
君凌云已经抱起楚云溪,飞身回宫。白枭见状,也不等君凌云吩咐,已经去提张太医了。
君凌云轻轻将楚云溪放到榻上,低呼着她的名字。
“溪儿,溪儿。”
他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儿阻止柳姨娘。
他其实,一直在等。
他看得出来,父皇对司空家的事儿,已有悔意。稍加时日,也许,父皇能够放下身段,主动认错。
也许,等溪儿的心智,再成熟一些,就能对父皇,多一分谅解。
一边是他的血脉至亲,他敬重的父皇,一边是他深爱的女人。
君凌云不想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更不想他们因为过去,互相残杀。
就像他也没有跟父皇说过,楚云溪的恩师,就是司空家的接班人,司空玉。
可今日,当年之事,却从柳姨娘口中说出来,在那一刻,他没有去阻止,他说不出口的真相,总不能瞒着溪儿一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