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唇间轻吐出几个字：“我还好。君瑶呢？娘。”

那声娘比她叫楚华娘时自然许多，却是几不可闻地包含些许听不明的情绪。

高氏细细打量她的神情，见她面色寻常，想她果然冷血触霉。

悻悻然收手，心中不悦，却再次拾起笑容慈母般道：“我们在梁都投靠了一富裕亲戚，一直过得很好，现在娘来接你过去一起享福的。”

高氏扳过君芜的身子：“娘知道你一定很想念君瑶，跟娘走，娘保证让你下半生活得似神仙一样。”

王邪瞥见君芜的奇怪，她似努力克制什么，可是僵直的身子出卖了她。

他开口：“夫人若是从梁都赶来，可用过饭？”

被王邪一提，高氏倒是觉得有些，此时正晌午，她午饭的确未吃。

只问这善解人意的年轻人道：“你又是谁？”倒不记得何时曾见过他。

王邪微微一笑，如春日的春风撩动一池湖水，伸手牵着君芜的手。

君芜转身望了眼他，他微微低头，深情回视。

两人目光交刹的瞬间，高氏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但很快在王邪转身之际，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

她走过去牵住王邪的手，上下打量他，点头丈母娘看女婿般：“不错不错。”看了眼君芜，又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想和我回梁都，原来已找好安生立命处。”

君芜调整好心绪，过去拉着高氏的手：“娘你错怪阿芜了，我一直在你们，一直很想念你们。今日见到娘锦衣这般来寻我想必你们过得很好，我真的，从心底感到开心和安慰。”

高氏眯起眼睛，眼角细弱的鱼尾纹笑得那般慈善，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一声叹息：“哎，少了你我们的开心是不完整的，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要一起开开心心的。”

君芜：“恩。”了声，“我们去用饭。”

“好，好。”

探风阁内，公孙无忌在喂着霓裳吃药，霓裳睁着一双眼周泛红的漂亮鱼形眼看着他。

半会公孙无忌开口：“我去找她了。”

“谁？”

“我阿娘。”

“她说了什么。”

“她不是我生母，的确。然而当年的事她并不知情，她一直以为我是父亲好友的孩子，也并不知道你的存在。”

霓裳沉默半晌，推了推他的碗，示意他不必再喂了。

公孙无忌放下碗在旁，问她：“你可是不信？”

霓裳看着他的眼睛：“我信不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你愿意相信。”

公孙无忌一双魅惑的眼睛看向这个陌生的生母，然又微微撇过。

霓裳的手慢慢地抚上他的侧脸，眼中有一丝泪滑过脸颊，然而她的神情如一朵绽开清远的芍药，那般艳丽绝华：“无忌，你是我的孩子，只要是你相信的，我也愿意去相信。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公孙无忌只觉得心头一震，一时百味复杂。

他转头看着她，伸手替她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

“哭什么，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听闻，微微地弯了一丝微小的弧度。

此时，窗前有白色的信鸽飞过，公孙无忌的注意力转向窗边。

起身，他走到窗边，从那只白鸽的脚下取出一封白纸信件，那上书着：邱县高氏。

他的眸光微微眯了眯，复闪了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