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是你娘。”
君芜站起身来,盯着姬良离。
姬良离看了看她,一贯带着着种淡淡的沉世。他看着远方的天际,君芜见,他眼睛里好像什么也没有。
“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他轻了声。
“倾城,倾城他是不是我亲弟弟。”君芜张口问来。
躲在柱子后听着的倾城瞬间睁大了眼睛,刹那只觉透不过气来。
这女人在说什么。
姬良离顿了顿答她:“是。”
倾城心里一时砸起千层浪。
姬良离那淡却美如丝竹的声音继传来,嗓音若诉说着一个很久远的故事:“那年汴京的国宴,我随着国公去参加一场热闹的王宴,辉煌的宫宇,交错的觥筹,丝竹锦瑟,衣着华纹服的王孙贵族们矜笑一片,那是我从未见过的世间。在未遇到国公前,我父亲因得罪朝中权重,不久被人暗杀,我娘自刎随父而去,留下的府中人遭连迫害,扣上莫须有的罪名后皆被贬为官奴。在大户人家我与母姐冷月受过许多苦和非人的虐待,那时我尚小看到的世道都是肮脏的酒肉权色与不幸的穷苦深渊,后被国公寻到,他与我父交情深厚,见我二人身世可怜,接至国公府如父对待。日子虽然逐渐在国公府安定下来,但童年的那段阴影却深入我心,常常觉得这世道可怕,与人也甚为的疏远。直到遇到那人,她从华灯中提着盏玲珑灯悄然而来,眉眼里写着明媚的风流,嘴角上似琼花绽放,她未语,但站在那对世人不浅不深地笑了笑,却让人恍然觉得活着似乎是件有意义的事,世间可如此简单,安宁而美好。看着她,我仿若又看到这世上所有的希望一般。她便是你娘,楚华。”
君芜:“她……”君芜声音抖了抖:“可还在?”
姬良离那淡得一脸恍若生无所恋的模样,眸缓缓低垂。
君芜心下一紧,只觉心口疼痛。
上前,她抓住了他:“不在了?”
抬眸,“我想她还在这世间,只是他们所有人都说不在了。”
君芜眼眶瞬深红,退后几步:“不,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倾城吃惊地跑出来几步,但他顿住脚步,眼眶也红了红,继续躲到柱子后面。
眼神震动着,他肩膀发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几步上前,君芜揪住姬良离衣领,向身前靠来:“我爹临死前与我说过,只要找到那半块玉蝉我便找到了答案,于是我找到了倾城,找到倾城的背后,我又发现了楚华!你说她楚华我娘,可她在我完全不知道想不起来的情形下便不在这人世,你知这一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过去的人生像一个被玩弄的笑话!我的痛苦,我的挣扎,我的隐忍和希望都是笑话!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为什么一步步,一次次把我逼至残酷的悬崖,是不是我也消失了,你们便可停止折磨我,是不是!”
姬良离任由她歇斯底里的发泄着心中得一时难以接受,因为他也曾经历过,所以他能体会。
他伸出那早已冰凉的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他问她:“所以这一切本不该让你知道?所以刚才你所说得粉身碎骨也只是个笑话。”
君芜眼眸震动。
姬良离:“我也不想面对事实和过去,可是阿芜,这就是事实。无论你如何去抗拒它,它都会提醒你,让你清醒过来。”
“我欠她很多的债,你娘可说是为了替我爹沉冤昭雪才死的,若不时当年我求她,她也不会死。如今我将这些都告诉你,也是准备还那未还的债来。”
“她被谁杀死的!是谁!”她不怀疑姬良离,因为他那真切的痛楚与悔恨,此刻任何一个细微的面部神情,都是那么的毋庸置疑。
“我知道些,但我不知所有,这些年我也在查背后害死她与我爹的凶手到底是谁。”
君芜推开他。
她砸了所有触手能砸的,他静静地望着她。
君芜气息平稳些背对他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然她蹲下,抓着自己的头发,整个人看起来不是很好。
姬良离走过去,从她背后伸出手,想对对她说什么。
君芜一声道:“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姬良离手指动了动,他缓缓收回手,起唇声音淡而紧涩:“我在你酒家不远的地方住下,你若还有什么想知道,我在那等你。”
君芜未言,待他走开,她用手使劲地开始敲自己的头:“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会忘记,为什么!”
“你干什么笨女人!”倾城冲出来抓住她自残的手。
君芜抬头,面上怆然:“倾城……”
倾城见她此时像个迷路的小女孩,哪有平日天塌下来仿若都能帮她撑得稳稳的似姐似母的模样,找不到半点踪影。
他上前抱住了她。
“不怕。”拍了拍她的背,第一次倾城想要变得很强大,更像一个男子汉,才能保护怀中……这可能是他血亲的女人。
“想哭就哭出来,我以后不与人说。”
君芜捏了捏他的衣,少年瘦弱的身子微微发颤,她想也许他都听到了。他此时的惊愕应该不亚于她来,却牢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