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子山下,吴三斤喘着粗气,忽然口袋里传来电话铃声。 他掏出手机,一看上面的备注,眼神略作挣扎后才选择接通。 “歪,黄老板哟,谈不拢,根本谈不拢。” “陈家二爷发了癫,刺刀直往身上插,莫得出人命,就是福大命大~” “陈家二爷?那个憋屈屈的老头?” “黄老板,可不敢这么说啊,那个老头真的敢杀人啊~” 另一边,长宁镇别墅里的黄友德心中暗骂:真是个窝囊废,连个八十的小老头都怕。 不过嘴上还是装作关切道:“哎哟,三斤兄弟,你可莫得事吧。” “木得事,木得事。”听到黄老板的关心,吴三斤跟吃了蜜一样:“不过黄老板,我估摸着想让陈向阳炒茶的事,肯定是行不通了。” “你看不行另外找个行家,其实吧,炒茶这个事,我也……” 他话音未落,已经被黄友德的声音打断:“三斤兄弟,我也不是求旁的事,就是想让陈向阳给我低个头,只要他给我炒一回茶,第二天我就把他开了,聘请你当我的炒茶师傅。” 听到这话吴三斤眼前一亮:“真来?”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是很快吴三斤就摇了摇头:“还是使不得使不得,今天我把杨五爷都请去了,照样被那个陈家二爷吓破了胆子,可不敢再去触这个眉头。” 黄友德闻言,赶忙煽动道:“三斤啊,不是我说你,他陈家不过就是那三两个人,我要收的可是咱们青坪村所有的茶叶。” “你得学会发动群众嘛,在群众的力量面前,他一个小小的陈家又能算的了什么?是不是?” 电话那头的吴三斤闻言略作犹豫,想到陈家二爷,想到自家的茶园,想到炒茶师傅,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再去,不过却是灵光一现道:“这事我干不了,不过有一个人可能能行。” “谁?” “青坪村村长王树甲。” “王树甲?” “没错,如果他出面的话,陈向阳或许会给个好脸色。” 黄友德一听,当即便道:“那行,今天你就给我约一下这个王树甲,如果成了,你家的茶叶我都按优等来收。” 一听这话,吴三斤可是高兴坏了:“谢谢黄老板,谢谢黄老板。我这就去张罗。” “黄老板你就等好消息吧。” 黄友德挂断了电话,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想的倒是挺美。” 不过无论如何,这陈向阳手里的茶方必须得搞到手。 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能掌握那种茶,自己就可以轻松迈进高端茶叶的圈子。 …… 青坪村,吴三斤收起电话,想到黄老板刚才答应自己的好处,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一样。 “老子这就去找王树乙。” 这个念头刚出来,便听到身后传来怒骂声:“狗日滴吴三斤,你两条腿撒的倒是撒的快!你是属狗的蛮!” 吴三斤回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王树乙。 他两手搀着杨五爷,从山上气喘吁吁的下来。 吴三斤尴尬一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可是当了逃兵的。 “树乙,你看刚才我……也没控制住~” “五爷,您老没事吧。” 杨五爷喘着粗气,带着些哭腔:“羞先人啊,羞先人啊。” “他他他陈福根就是个恶霸,流氓,兵痞!” “五爷小点声吧,别再让他听见喽。” 此话一出,杨五爷登时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眼,见没人跟上来,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陈家真是太不像话了,人家都是舍小家为大家,他个陈福根还是个老革命呢,我看屁都不是。” 吴三斤见他骂骂咧咧,心眼一动,顺势便道:“他陈向阳太不像话,我看咱们青坪村能压住他的也就只有村长了。”说着便看向旁边的王树乙。 “树乙,要不我组个局,你叫上你哥,我去请黄老板,咱们凑到一起商量商量,兴许还有别的办法呢。” 王树乙闻听这话,心中没来由升起几分底气,他哥王树甲说话确实有些分量。 而且保障村民生计,也确实在王树甲的工作范围内。 略做沉思后,他点点头:“行,那我去找我哥试试。” “到时候再叫几个村子里有些名望的来,我就不信这么多人,还怕得他一个陈向阳。” …… 落日余晖,万丈金光。 站在光与暗的分割处,陈金仿佛置身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半是金色的徜徉,一半是青色的沉默。 大自然的和谐,在此时此刻忽然针锋相对起来。 或壮阔,或变化,或清秀,或瑰丽。 各自精彩,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推移,万丈金光,千里彩霞,也渐渐褪去了光彩。 刚才还水火不容的两边,此刻却忽然交融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一瞬间,陈金忽然想起苏东坡的那句感慨: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或许,只有此时此刻,人类才会想起自己仅仅是自然里那微不足道的一粒尘埃。 “瓜娃儿,你和你妈先回去吧,今晚我住在山上。” 陈向阳收拾完工具,对着站在高处的陈金喊道。 “住在山上?”陈金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四周。 茶园边上,只有一间老旧的破屋子。 还是陈金爷爷年轻的时候建造的,多年无人修缮,外面看上去破败不堪。 不过房子虽破,作用却不小。 每年茶叶采摘的季节,偶尔会有人来偷采,所以每年陈向阳都会在小屋住上几晚。 再加上今天白天吴三斤带着人来闹事,最后不欢而散。 想来想去,陈向阳便决定在山上守一夜。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