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裴爷慢条斯理地拨了拨茶碗里的浮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碗,最后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念经没有用,我就想着朱大哥是这一方面的行家啊,我找他去。”
朱远墨顺势接过话。
“小裴爷找到我,我也是大吃了一惊,立刻给府上测了测凶吉,结果……”
“结果怎么样?”沈炎德心慌的不行。
“结果不大好,卦象显示府上半年内,会抬出三口棺材。”
死三个人?
沈炎德一张脸比鬼还难看,眼神万分惊恐。
“老太医对我们朱家有恩,我就自作主张拉着小裴爷,去府上的祖坟看了看,哪知……”
哎哟,我的朱大人,你可别卖关子了。
沈老大直冲到朱远墨面前,“我们家祖坟怎么了?”
“你们家祖坟的上方被一股黑雾笼罩着。”
朱远墨果断起身,“沈大人,话不多说,你先随我去你们家祖坟上瞧瞧吧。”
“不,不,不……”
沈炎德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先说,黑雾笼罩会,会怎么样?”
“黑气就是死气,死气意味着要死人,这也就应了我替你们家算的那一卦,会抬出三口棺材。”
沈炎德两只手用力撑着一旁的小几,才不让自己的身子软下去。
“黑气不除,沈家家无宁日,三口棺材抬出之日,就是
沈家走下坡路之时。”
朱远墨拖长了调子:“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沈炎德急得眼前发黑,声音都呲了,“说啊!”
“如果黑雾越来越浓,你们家还会继续死人,更要命的是,黑雾把祖坟的风水破坏了,以后府上的女眷怕是生不出儿子来了。”
“我的个祖宗啊!”
沈炎德一拍大腿,跳脚骂道:“沈杜若那个害人精啊,她是要我沈家绝子绝孙啊。”
朱远墨叹气,“事情太大,我和小裴爷一商量,就拉着三爷登门了。”
沈炎德这会吓都吓死了,哪里还能想到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拉着谢三爷登门。
他扭头冲自家亲爹大吼道:
“活着就给咱们家惹麻烦,死了还不让人安生,我沈家是做了什么孽,贪上了这么一个人。”
太师椅里的沈巍青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在打颤,像极了在狂风中瑟瑟的一片落叶。
谢知非收回目光,往晏三合那边瞄过去。
恰好,晏三合也正抬眼看他。
目光对上。
两人心里同时涌上一个念头:这老太医十有八。九是知情的。
这时,沈老太医颤颤巍巍的开口问朱远墨:“大侄子,有没有办法化解?”
“对,对,对,看看有什么办法化解,不论花多少银子,你只管说个数。”
“沈叔,你这话就见外
了。”
小裴爷忽然板脸,“朱大哥是那种贪银子的人吗?朱大哥一心只想报恩。”
“瞧瞧我这张嘴,还会不会说话。”
沈炎德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朱兄弟,有没有化解的办法?一定是……有的吧!”
“有。”
朱远墨:“只要找到她罪孽深重的根子在哪里,我就有办法化解。”
“朱大哥,化解是稍后一步的事。”
小裴爷:“走,咱们先陪沈叔去祖坟看看。”
朱远墨:“对,先去看看祖坟。”
“不用看!”
沈老太医重重一敲拐杖,厉声道:“老大,你先出去。”
出去干什么?
沈炎德一头懵,“父亲……”
“出去!”
沈老太医把拐杖敲得砰砰响,“凭他是谁,都不许走进这个院子半步。”
每一记响,就像是敲在晏三合几个人的心上。
老太医把长子沈炎德支出去,由此可见——
沈杜若当年的那段往事,除了老太医,沈府没有人知道!
谢知非捂着唇咳嗽一声:下面,老太医是关键。
朱远墨眼神中透出些担心:都说人老成精,怕不好对付啊。
小裴爷:按商量好的办,我退场,神婆上场。
晏三合抬头挺胸:让开,我来!
为了今天这场戏,他们昨天演练了整整一天。
谁说什么话……
下一句怎么接……
哪个人打头阵……
怎么一步一步让人往圈套里钻……
神婆——这是他们商量的第二谋。
……
哪怕沈炎德的官,已经做到太医院三把手,老父亲的话不敢不听。
门吱呀一声,掩上。
沈巍浑浊的眼睛看向角落里的晏三合,“大侄子,让你的小厮也下去吧。”
“老太医。”
朱远墨:“您仔细瞧瞧她是谁?”
晏三合从角落里走到沈巍面前,抬起脸,“老太医,你可认得我。”
“你是……”
沈巍愣了一下,“你是谢家的……”
朱远墨:“她是谢道之的干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