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吴氏吓得惊叫连连,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李不言!”
“李大侠!”
李不言扭头看着追过来三爷和小裴爷,冷冷一笑。
“两位可是忘了,当日在太太的知春院吃饭,我家小姐特意将蘑菇捡出去。还有……”
她对上吴氏惊恐的眼睛:“小姐在谢家住了这几个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上上下下谁心里没个数。”
“说!”
李不言把软剑往前逼进半寸,“为什么要害我家小姐。”
“我没有,我没有!”
头上的簪子摇落下来,头发散开,吴氏脸上满是泪水。
“她是老太太娘家的人,我有几个胆要去害她,冤枉啊,真真冤枉啊!”
说罢,再忍不住地呜呜哭起来。
“李不言。”
谢而立看不得母亲被逼得如此狼狈,目光凌厉道:“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情好好说。”
“大爷。”
李不言目光像淬了冰似的。
“不是一句冤枉就能一带而过的,我只问一句,这汤从前熬煮的时候,有没有放过蘑菇?”
“这……”
“若从前也放,那便是我误会了,我给太太磕头赔罪,一千个头,一万个头我都磕;若从前不放,只有今日放,那便是有人居
心叵测。”
李不言昂起头,冷冷一笑:“谁对我家小姐居心叵测,我就要谁的命!”
谢而立被她说得毫无还嘴之力。
这汤从前的确不放蘑菇,排骨的肉香和莲藕的鲜香混在一起,足够鲜掉人的眉毛。
今日这汤里添了蘑菇,却半点蘑菇的影子也没有,可见是有人特意把蘑菇放进去,又捞了出来。
这么做是为了提鲜,还是用来算计晏姑娘,谁能说得清?
谢而立无奈,只得拿眼神去看自个父亲。
谢道之四经八脉窜出两股怒意,压都压不住。
一股是怒吴氏做的这蠢事儿;
另一股是怒李不言半点情面也不留。
地上跪着的人,是他谢道之的结发夫妻,更是他三个儿女的嫡母。就算这蠢妇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能惩罚她的,也只能是他谢道之。
她一个婢女,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更何况,这会裴寓也在,二房的人也在,这不是把大房的脸面一脚踩到了泥底下。
大房的脸面,就是他谢道之的脸面。
谢道之胸口一起一伏,正欲开口说话,忽的身后有一道虚弱的声音喊:“李不言,放下剑。”
众人寻声望去。
门槛边,晏三合安安静静地站着,一张脸又红又肿
,根本看不出原来清秀的模样,眼里更是难得一见的柔弱。
“小姐?”
“嗯?”
晏三合鼻腔里一声短促的低哼,李不言乖乖把剑放下,乖乖走到她身边。
晏三合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很慢地走到吴氏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吴氏身上,没有生气,没有动怒,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冷漠的审视。
她说过,吴氏蠢,但不坏。
蠢人的脸上藏不住心事,心事都像煎饼一样,摊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
吴氏讨厌她,憎恶她,但不恨她,她真正恨的人,只有一个柳姨娘。
既然不恨,就不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前面我就对太太说过,太太犯不着为了从前的事情,特意跑来一趟。”
因为催吐,她的声音哑到了极点,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我与谢家来说,不过是个客,没有长长久久呆着不走的道理。日后我们远着些,就能相安无事。”
晏三合虚弱的声音撕开了众人脸上的表情。
像谢道之、谢而立、朱氏这样的聪明人立刻就悟出这话里的三层深意。
第一层——
吴氏送汤的确是为着讨好晏三合而来。
一个人想讨好另一个人,不会明目张胆的在自己的
汤里动手脚,吴氏再蠢,也没蠢到这个地步。
能动的,只有别人。
这个别人是谁,你们自个查去!
第二层——
晏三合和吴氏在前面已经把话说开,否则晏三合不可能喝汤。
喝汤,表示两人达成了和解。那么,吴氏为什么还要向她动手?有什么理由向她动手。
第三层——
晏三合是客,是老太太的娘家人。
吴氏能在谢府立足,坐稳正房太太的位置,老太太有一半的作用。
吴氏向晏三合动手,也就意味着她向老太太示威,吴氏有几个胆敢向老太太示威?
“谢老爷!”
晏三合深深呼吸,“此事与太太无关,与我自己身子不好有关,太太的一片好心,不可冤枉。”
谢道之眼眶泛着热:“姑娘说得是。”
“小厨房的人,要查一查;太太身边的人,也要仔细问一问,太太不是聪明人,你是;你儿子、媳妇都是。”
晏三合停了下,压下喉咙翻涌的难受,缓缓又道:“谢家家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