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一向强势,自是不会理会那些闹事的百姓。
他们看见街上浩浩荡荡凑热闹的人群,首先想的是像从前那般用马鞭长剑驱赶,毕竟寻常人见到他们禁军只会敬而远之,自觉避开。
可是贡院附近人潮拥挤,就算是有百姓想躲开也未必能挤出去,推搡之间有人受伤,再起冲突。
争执之间禁军们的马不知为何受了刺激有些不受控制开始踩踏到百姓,有不怕死的去趁乱偷偷将禁军统领拽下马,在人群中一拥而上将这些禁军纠缠住。
有不少百姓指责他们当街伤人,还有人起哄说他们这些禁军是为了包庇科举舞弊之人,一时之间赵统领被这些人抓得狼狈不堪,竟然被发狂的马踩踏到了小腿。
最后还是霍锦渊派人出手将清出一条道来,将赵统领抬去了医馆。
而捉拿刘丰彦一事就被赵统领交接给了霍锦渊。
霍锦渊早在事情闹起来之时就让人看住了刘丰彦,有了皇帝的抓捕命令,直接用刑审问。
刘丰彦这些年来养尊处优哪里能受得住半点刑罚,即便他不想出卖和得罪长公主,可仍旧在霍锦渊的手段下不争气地如实招供了。
将事情交代清楚,霍锦渊把证词呈上,还没等皇帝身边的太监走过去,皇帝已经径直走到他的面前,将他手中的口供拿起来看了起来。
这口供上倒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得明明白白,长公主知道刘丰彦是今年的主考官后,便对他讨要会试考题,还承诺会给他不菲的好处,尤其是会替他在朝堂上铺路。
皇帝看着这份口供,心中对宁安越发的失望。
他之所以对宁安这般纵容,因为宁安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当年在夺嫡之中对他帮助不小,而且他对当年给宁安与霍敏之赐婚一事心有愧疚。
可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宁安肆无忌惮地沾染朝堂中的事情,玩弄权柄。
科举舞弊一事闹得如此难看,民情激愤,让朝廷成了一个笑话,如何能让他不气愤。
霍锦渊垂眸看着皇帝拿着口供的手渐渐捏紧,便知晓他这位皇帝舅舅在怒气爆发的边缘了。
“好,真是好得很!”皇帝语气里带着冷意,他将那口供证词直接扔到霍锦渊的脸上,“你母亲可真是肆无忌惮,目无王法!”
霍锦渊面无表情地将脸前的纸张拿了下来,心中却是明白皇帝这是想先拿他来撒气,毕竟他跟宁安长公主可是母子。
他在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而是一副劝解的样子:“陛下,也许母亲是因为知道吴爻大将军藏着几个私生子,心中怒气难消,所以怜惜她的女儿,着急想要给吴家妹妹更体面的婚约,这才行事鲁莽了些。”
这话音刚落,头上就传来了皇帝的惊疑的声音:“你说什么?吴爻的私生子?”
就连整个御书房的官员的脸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许惊诧之色。
霍锦渊点了点头,又状似为难道:“微臣只是听说而已,并不知晓真假。”
但这件事要调查并不难,这些日子宁安长公主与吴爻之间不似往常般相敬如宾,是整个将军府都知晓的事情。
更何况长公主在找吴爻私生子的动静可不小,尽管将军府的人有意遮掩,但若是有心打探,自然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这些官员都是老油条,哪里不知道霍锦渊这是故意提起此事。
褚太傅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霍锦渊,只觉着这小子心可太黑了。
皇帝这些年来对吴爻如此重视,甚至不怕他功高盖主,就是因为吴爻和长公主之间只有两个孩子,而将军府公子吴蓬瑞又是个双腿残废之人,以后根本无法接手吴爻手中的势力与军队,不必担心吴家会对皇权造成威胁。
可现在霍锦渊却说吴爻暗地里有几个不为人知的私生子,这如何能不让皇帝震惊。
皇帝面色沉了下来,思忖半晌,开口道:“科举选拔乃是国家大事,刘丰彦身为会试主考官枉负朕与诸位学子的信任,舞弊泄题,流放西北。”
“锦河县主骄纵妄为,为一已之私参与舞弊之事,夺去县主封号,贬为庶人。”
“宁安长公主教女无方,插手朝廷政事,拉拢官员,减去半数封邑,禁足半年。”
“礼部上下但凡参与主持会试官员,统统扣半年俸禄。”
这个案子事关皇亲国戚,本应该严查彻底,按常理来说没有几个月定不下来罪罚,可现在舞弊之事闹得满城风云,必须早些将事情按下清算,否则就算重新办一场会试也不会顺利。
而且有刘丰彦已经招认以及杨闵安带证据的指控,人证物证具在,这件事宁安长公主无从抵赖。
听到皇帝的拍板定案的话,在场的官员们神色各异,但都齐齐开口道:“陛下英明!”
皇帝又看向霍锦渊:“你身为兵马司指挥使,限你今日之内肃清京城街巷,莫要再出现今日这般让百姓人群都聚集在贡院附近闹事。”
霍锦渊应道:“微臣遵命。”
皇帝又道:“礼部协助褚太傅择日再办会试,若是再出半点问题,你们整个礼部都去陪刘丰彦吧。”
礼部尚书殷长晋开口应道:“谢陛下宽宏大量,老臣定当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