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胡云松开的轮椅一直朝着前方滚去。
这是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轮椅就这样直直地撞上了一颗大树,被掀翻在地又掉进了旁边的小坑之中,原本崭新的轮椅被弄得脏污不已。
胡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抓住轮椅的扶手处将其拽了出来。
他满脸心疼地看着这轮椅,嘴里无措地开口喊道:“这可怎么办啊?”
“你也太不小心了。”宋溪风走到他的身边,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但很快就被掩饰过去,他拍了拍胡云的肩膀,安慰道,“不过你对少爷这般忠心耿耿,想来少爷定然是不会为难你的。”
他说完这话就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转头带着手下离开了。
胡云拿着轮椅站在原地,看着宋溪风离开的背影,原本还有几分狼狈神色的脸色在宋溪风离开后变得沉静。
他没有擦拭轮椅,而是直接就这样推着脏兮兮的轮椅朝着吴蓬瑞的院子里走过去。
吴蓬瑞正在院子里的小池子边上拿着鱼食逗弄着在水里抢食的鱼儿。
抬头就看见胡云一脸狼狈又窘迫的推着那副带着泥土枯叶的轮椅,走到他的面前,直直地跪了下来。
“少爷,是属下的错。”胡云一脸懊悔地说道,“是我没有护住这副新轮椅,将它弄成这副模样,而且……上面的齿轮似乎有些卡顿了。”
吴蓬瑞皱着眉头嫌弃地看着他与轮椅,语气泛冷:“这是怎么回事?”
他现在用的这副轮椅倒还没有坏,但他知道母亲每年都会给他换一副新轮椅,如今看到自己还没用过的新轮椅变成这般模样,自然不满。
胡云解释道:“管事让属下去领刚送过来的轮椅,然后拿回来的路上遇见了宋溪风宋队长,就去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不知被谁绊了一脚就摔倒了,轮椅掉进路边的小沟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面上忐忑不安。
吴蓬瑞只觉得胡云蠢得碍眼,但是听他提起宋溪风,心中那股异样又浮现起来。
他问道:“宋溪风绊倒的你?”
胡云听到吴蓬瑞这般直白的问话,胡云先是一怔,随即摇头道:“我没能看清楚,只是感觉到有人伸脚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宋队长,但是……宋队长离我最近。”
这话虽然没有明确说是宋溪风动的手脚,但话里话外都是将这件事扣在了宋溪风的头上。
吴蓬瑞轻哼出声,还是有些怀疑:“他没事为什么要故意绊你,还是你为了逃避惩罚故意说谎污蔑宋溪风?”
“少爷明鉴!”胡云大声喊冤,“少爷,弄坏轮椅这件事是我的疏忽,我自甘受罚,无论少爷如何惩治我都不敢有怨言,但污蔑一事我是万万不敢的!我与宋队长无冤无仇,为何要去冤枉他,只是实话实话而已。更何况宋队长一开始还问了我这轮椅是不是少爷的,我也如实回答了。”
看着吴蓬瑞脸色微沉,胡云继续说道:“我也不知道那宋队长明明知晓这是少爷的新轮椅,还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轮椅掉进小沟里无动于衷,以宋队长的伸手想要拦住轮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吴蓬瑞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胡云:“你的意思是,宋溪风这是故意冲着我来的?”
“我……我只是觉得宋队长似乎对少爷有些不满。”胡云低头小声道。
吴蓬瑞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偏听偏信,他看向身旁的小厮:“去把宋溪风找过来。”
那小厮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云,对着吴蓬瑞应了一声,随即去找寻宋溪风了。
胡云跪在原地没有继续吭声。
吴蓬瑞将手中的鱼食抛进水池里,看着池子里的鱼都聚成一团争先恐后地抢食,眸子里闪过一丝戾气。
连这些没有什么脑子的鱼儿面对食物都知晓要争要抢,而这偌大的将军府又怎么可能不让人眼热呢?
只是,想要从他手里抢东西,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没多久宋溪风就跟着小厮来到了吴蓬瑞的身旁,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云,又很快收敛起眼神,上前行礼道:“少爷。”
吴蓬瑞回头看向宋溪风,锐利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打量着他的眉眼。
不知是不是胡云的话让他产生了动摇,他越看宋溪风的这张脸越觉得与他父亲的脸似乎太过相似了些。
吴蓬瑞这两日让下人去查了宋溪风的信息,只知道他的父亲是吴爻曾经的一个亲信,后来他父亲战死、母亲病逝,没有了其他亲人,他就被收留进了将军府里。
这更让吴蓬瑞怀疑不已,因为宋溪风看起来可不像是一个从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孩子成长起来的。
“少爷,您有何吩咐?”宋溪风见吴蓬瑞久久不言,心中莫名有些奇怪,开口提醒道。
吴蓬瑞回过神来,语气淡淡道:“找你过来是想问问,这新轮椅是怎么弄成这样的?听胡云说你当时在场。”
宋溪风微微一怔,他看向胡云,面不改色地回答:“是胡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拿稳。少爷莫要责怪胡云,他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年纪小,有些毛毛躁躁的也正常。”
见他这么说,胡云也没有争辩,而是低着头一脸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