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煜被拖下去，宸贵妃问这其中缘由。

南宫澈本不想告诉她，毕竟接下来还有一段时间不能在众人面前露面。

可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母亲竟然真的会在听到自己性命垂危的消息后亲自来自己府里，还带来了一大群大夫。

这确实是他始料未及的。

因为有太长的时间，秦姲都将她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南宫逸身上。她所花在他身上的心思，不过是看看他有没有用功学习，有没有潜心为夺嫡奋斗，诸如此类。对他的精神已经身体，是一概不管的。

当知道了南宫澈的计划和用意时，宸贵妃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她知道自己儿子一向深思熟虑，却没想到儿子竟这般老谋深算，甚至连他老爹都算计了。

“你这计划是合情合理，可这两日你父皇因太子造反的事大病一场，几乎起不了床。”秦姲皱眉道：“你三哥和你五哥几乎是住在了皇宫，黏在了养心殿，日日夜夜伺候在你父皇身边。”

“现在太子没了，接下来就是重新立太子的事，你这样在关键时刻没了人影，恐怕会让你两个哥哥有机可乘！”

南宫澈淡淡睨

了秦姲一眼。

看在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竟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带着大夫来替他治病的份上，南宫澈就姑且和她多说几句正话吧。

“以父皇多疑的性格，现在呆在父皇身边未必是好事。”南宫澈淡淡道：“太子刚没，谁都知道接下来的大事就是立太子。哪怕正逢父皇得病，此时去献殷勤，恐怕只会引起父皇的猜忌和不适。”

“你确定？”宸贵妃听了南宫澈的分析先是一喜，想了想又慎重地向他确认。

“我不确定。”南宫澈冷道：“我也只是猜测，我又不是父皇，又怎知他的心思。”

宸贵妃：“……”

“怎么母亲不赶紧去替十弟张罗夺嫡的事，倒有空来看我死了没有？”

说这句话的时候，林晚分明觉得他的语气里有种小孩子想求母亲抱抱的撒娇……

宸贵妃一听来了气：“你这说的什么话？怎么在你心里，母妃就是这么不堪的人？难道你就真的觉得我一个当母亲的，全心全意就只有一个儿子？我放纵你十弟是一回事，希望你有出息是一回事，可我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就只把你当个棋子，你的死活我都不管

了吧？！”

南宫澈垂下眸子，略带自嘲道：“那当然，失去了一枚最有用的棋子，对母妃来说，犹如断其臂膀。”

一旁作为旁观者的秦阕和林晚看着这对母子，倒是心知肚明。

南宫澈从未对宸贵妃说出这样的话，今天是借着这契机，想对自己母亲一吐这些年被区别对待的委屈和闷气。

“你要这么想，母妃只能说你这些年都是白活！”

宸贵妃今日何尝不是一肚子委屈，以为自己儿子要死了，风风火火带着一群御医出宫来给自己儿子治病，结果自己儿子是瞒着自己装病不止，一起来对自己便是一顿怨骂，她何尝不是一肚子的火！

“你十弟比你小了十几岁，你扪心自问，从前你十弟还没出生之时，母妃如何待你？母妃虽待你一向严苛，但母妃将自己拥有的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你，你以为我为的是什么？”

“你以为我只是借你来争宠？”

宸贵妃越说越委屈，眼含泪光地看着南宫澈。

“我承认从前对你过于严苛，可你是我的长子，我也没有办法呀，我要是不把你教好，非但你父皇不会对我另眼相看，连带着你

在皇子里面也会不受待见！”

“我为何对你十弟这样放纵？母妃这么做，更多的就是将对你的那份愧疚，都弥补在了他的身上！你有出息，你父皇对你青睐有加，才有了我们母子如今的荣耀，可母后知道你也不容易，这些年吃的苦受的委屈，母后何尝不知！”

“可也正因为这样，母后才不希望你十弟像你一样，在压力和强迫中成长，我只想他快快乐乐……”

“那只能说——”南宫澈打断她的话：“你的心也许是好的，可你的方式不对。”

“我与十弟是不同的个体，我争来的荣耀，更多的只能照耀我自己，你以为的让他快乐成长，总有一天他也要承担虚度光阴的代价，承受他这么多年未受过的苦。”

南宫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你怎样在他身上弥补我曾经的痛苦？他受过我受的伤吗？受过我受过的委屈吗？他是怎么承受的？用天天无忧无虑去替我承受吗？”

一旁的林晚和秦阕觉得再聊下去，原本好不容易勾起的一点母子情都要灰飞烟灭了。

“禀报宸贵妃。”

门外突然响起谨言姑姑的声音，稍稍缓解了一

下屋内的低气压。

“说。”宸贵妃头都没回，冷冷回了句。

“皇上让您回宫了。”谨言姑姑克制道，但认真听的话，能听到她语气里隐忍的紧张。

“知道了。”宸贵妃说完，起身，转身。

朝门口走了两步，宸贵妃又回过头来，对秦阕道：“你可瞧清楚了，今日的事，如果有其他人知道，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