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断亲,如娘所愿。”
一句话,八个字,炸得围观村人皆露出震惊之色。
在一片寂静里,陈春花忽然笑出声。
“呵呵,呵呵呵,好哇你,你算计我!”
王八羔子翅膀硬了。
从外头回来,她问他要钱,说没有,饷银发不出来。
然而手头紧的他却扭头就买地盖屋,满村的招人去帮忙。
惹得她出门,村里人的都说她命好有福。
大儿子从战场上活着退下来了,盖起大屋,给她养老。
呸!
实际上是为着云家这个贱妮子!
陈春花恨的一双眼能冒火,她一把揪住谢枭寒的衣襟,咬牙切齿。
“你为了个女人不要亲娘,你不孝!”
“非我不要娘,是娘不要我们。”
陈春花对上的是一双冷漠的眼。
那不是儿子在看娘,而是陌生人在看另一个陌生人。
陈春花觉得自己的头懵懵的。
她一巴掌扇过去,力气大的扇歪了谢枭寒的头。
谢枭寒轻微的弯了弯嘴角,神色不变,仍然坚持分家。
“不能分,可不能分啊!”
连大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冲到母子俩身前劝阻。
“爹娘犹在就分家,可不让人看笑话?寒子啊,爹得说说你,没这么办事的!
你不愿意照拂弟弟就罢了,分家万万不可行。”
连大知道谢枭寒手里有银子。
估摸着还不少。
一时半会的掏不出来没关系。
他媳妇他儿子是谢枭寒的娘和弟弟,血缘是断不了的,一个屋檐下住着,何愁找不到机会?
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连大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小时候家里条件还行,没吃过苦头长到少年。
后来天灾来临,举家奔逃,他是最小的,被家里人以最大限度保护,也不算吃太多苦头。
等到家里人死绝,他流落到此,又被陈春花看上。
陈春花虽然脑子不大好使,人也尖酸刻薄,但其实很能干,家里家外的活一把抓。
这些年连大压根没养过家,也没出过力。
他唯一出力的地方,恐怕就是在卧室青布帐子里了。
他还准备老了靠儿子呢。
现在亲儿子还小,继子也算儿,他可舍不得谢枭寒这个粗壮的大腿跑了。
“我爹死了,我弟弟只有小文。”
“王八犊子你瞎说什么?金宝银宝不是你弟弟?我不是你娘?你不想认我们了是不是?”
“不是,是娘不要我们。”
谢枭寒咬死这一句。
陈春花又是一巴掌。
她是常年干农活的妇人,力气不小,愤怒之下两巴掌把谢枭寒的嘴角扇出了血。
云浅溪心疼的要命,走过来虚揽住男人。
陈春花尖利的声音响起。
“滚,滚回你家去,不要脸的玩意,别来沾我儿子!”
“她是我妻子,官府已经落了婚契。”
谢枭寒攥紧云浅溪的手,手臂一动将她拉到身后,显出保护之姿。
陈春花又要打。
云浅溪从斜里掐住她的手。
“打够了吧?他是你儿子还是你仇人?”
“要你管,我生了他,就是把他打死又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
云浅溪被这个强盗言论气得要命。
谢枭寒拉回她的手捏了捏,看向陈春花。
“不关她的事,不要迁怒她,娘打够了就分家吧,没打够就继续。”
“你!”
陈春花果然又扇了他一巴掌。
谢枭寒在心里数。
三。
三个巴掌,够了。
“怎么了这是?你们谢家要分家?”
村长谢丰收及时赶到。
他身后,谢明东跟谢枭寒对了个眼色。
时间卡得刚刚好。
谢丰收看到谢枭寒脸上印子,嘴角的血迹,皱起眉头。
“青山家的,你下手忒狠了。”
“这怨不了我,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这么大,半点不知道孝顺就算了,还要分家断亲!”
陈春花理直气壮。
谢丰收却心中鄙夷。
村里上点岁数的,谁不知道寒小子怎么长大的?
谢青山是个疼媳妇的,但不是好爹。
他一颗心一双眼都在媳妇身上,并不怎么管孩子。
陈春花就更不管了,甚至因为她生谢枭寒的时候大出血,对这个儿子很厌恶。
她试过拿被子捂,往外头丢,都被她婆婆看见了。
谢老太要谢青山休妻,他不肯。
没办法只能把孙子带回去养。
但她身子骨不好,谢枭寒十岁的时候,人就没了。
陈春花更不待见被婆婆养过的儿子。
谢枭寒回家后是在院子里自己搭了个棚子睡的,没几年又被撵出家门上战场送死。
偏他命大回来了。
随着陈春花的三个巴掌,村里上了年纪的人都想起从前的事。
分家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