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逸上前要拦下慕岁宁,还不等祁云宴出手,就听慕岁宁呵斥,“放肆!祁天逸,你也敢拦本郡主的路!本郡主受邀来恭贺你新婚大喜,你不领情便罢,敢攀扯本郡主,休怪本郡主不客气!”
这完全就是对一个陌生人人的态度,骄矜、傲慢,却又不卑不亢。
可偏偏她越是这样,他越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欣赏和喜爱。
这跟对莫穗穗那种一见她便只想与她在床笫厮混的喜爱不一样,他很清楚,那是一种想将她拥在怀里,想小心呵护的甚至带着几分卑微的喜爱。
“我错了。”
他忽然低头,语气里满是愧疚,“岁宁,我不该没有认出你,我不该在新婚那夜抛下你,再给我个机会,我愿意……”
‘啪——!’
慕岁宁这个巴掌终于打在了祁天逸脸上,带着畅快。
她杏眸仍旧明亮,所以很清晰就叫祁天逸看见了她的不屑,她问,“祁天逸,你到底对得起谁?”
与她成婚时,为了莫穗穗而当众抛下她。
如今与莫穗穗成婚,又让莫穗穗难堪。
慕岁宁确信自己是半点不再受祁天逸影响了,同样的,对他除了厌憎以外,也没有任何其他情绪了。
“手打疼了没?”
手忽然被人拉住。
慕岁宁眨眨眼看向祁云宴,祁云宴却紧紧拉住想避开的手,温柔道,“狩猎时,你为了去山顶救我,受了一身的伤,才将将养好些,别为了不相干的人再伤了才是。”
慕岁宁:……
祁天逸眼眶赤红,岁宁竟是为了救他,才差点死在雪夜里!
她就这么喜欢他吗!
而且什么叫不相干的人,当年岁宁救的人是他,也是他的……也曾是他的夫人!
“祁云宴,你找死!”
祁天逸抬手便要朝祁云宴杀来,便见祁云宴早有预料的勾了勾唇,杀意在眼底一闪而过,正欲抬手朝他的死穴击去,一道苍老的声音也同时响起。
“大好的喜事,怎么暂停了,是在等我吗?”
众人震惊,包括祁天逸也迅速冷静下来,收手回头看向来人,“祖父!”
祁墉居然出藏书阁了,要知道之前不论是女儿出嫁还是儿子身亡,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如今却因为祁天逸这个抢占了嫡子身份的庶子大婚,而出藏书阁了!
他这般看重祁天逸,莫非祁天逸还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众人心底顿时衡量起来,而莫穗穗也在感受着胸前那枚水晶在崩裂的边缘停止了,一股仿佛要将她魂魄都要扯出去的窒息感也终于消失。
莫穗穗捂着心口,急促的呼吸了一阵,目光才终于朝门口看去。
祁墉身量很高,能看的出他年轻时也是位美男子,如今即便老了,脸色也总是冷淡严肃,可依旧能看出昔日威仪。
归德侯夫妇急忙迎来,归德侯声音微微紧绷,“父亲。”
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如大哥,也一直不能让父亲满意,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谨言慎行,小心维护着侯府的体面和自己的脸面,但此刻,父亲淡淡看来一眼时,他还是感受到了父亲那仍旧不曾将他放入眼底的淡漠。
“都在。”
祁墉看了眼慕岁宁和祁云宴,点头,“很好。婚事继续吧。”
祁天逸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衣袖便被莫穗穗拉住,她吓得小脸苍白,眼中的泪摇摇欲坠,而她才为了自己小产……
祁天逸心底仿佛有两个声音在吵架,一个在说是她骗了自己,一个又说自己是真的爱她,争执不下。
最终,祁天逸竟神思恍惚随着她一起走到喜堂中间,随着礼官一声‘夫妻对拜!’而躬身,眼里却忽然流出泪来,不受控制的,就好像他彻底失去了本该如珠如宝珍藏在心间的东西一般,满心酸楚。
为什么呢?
即便知道认错了岁宁,错过了岁宁,他愤怒、可惜、不舍,也不至于哭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呢?
“天逸累了,送新娘子回洞房后,就不必出来宴宾客了。”
祁墉出声。
祁天逸神情麻木,眼泪却停不下来,被下人扶住往前走,路过慕岁宁时,那股心痛到达巅峰,让他猝不及防吐出一口血来,人也晕死过去。
晕过去前,脑海好似有薄冰被砸开一丝缝隙的咔嚓脆声,他只来得及看到慕岁宁那双已经再无绵绵柔情的淡漠双眼,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公子!”
“天逸!”侯夫人的惊呼伴着下人们嘈杂的声响一起,抬着祁天逸飞快离去。
而本该是新娘子的莫穗穗却被人挤到了一边差点摔倒,也清晰听到她胸前的水晶再次裂开了一条缝。
她都顾不上生气,匆忙用手紧紧握紧水晶。
不行,不能裂开,她才是女主啊!
莫穗穗感受着掌心都被割破,血迅速被这水晶吸走,目光怨毒的朝慕岁宁看去一眼,又想到她早已安排好的那件事,阴狠的笑容爬上嘴角。
慕岁宁看去时,只看到莫穗穗匆匆追上祁天逸的背影。
不过此时她也顾不上莫穗穗了,因为祁墉的出现,让她对他的怀疑再度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