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的心思方素问自然不知,此时的她只是专心于织锦上面,她画出了百鸟朝凤的图样,便匆匆染制需要的经纬线,白天忙着织锦,晚上还得检查瑞哥的功课,整天忙忙碌碌的。
今天小日子来了,方素问的腰酸得厉害,于是自然就停了工,刚巧珮妞挖了些荠菜,本打算留着做凉菜,方素问寻思着现在日子不似往年那么紧张,便提议包了荠菜饺子。
这包到一半,瑞哥读书出来吆喝着饿,方素问便让珮妞先给他下点吃着,自己则跟杂果继续包饺子。
三个女人也吃不了多少,方素问寻思着包完这一盖顶就先不包了,留着馅子,晚上烙几个荠菜合子,却听一阵敲门声传来,瞅着也没几个饺子皮儿了,方素问就吩咐杂果去开门,“这大中午的,看看是谁?”
杂果起来,摘下围裙,弹了弹身上的面粉,便匆匆朝院门走去,杂果这一开门,一看是林景荣站在门口,顾不得施礼,扭头就冲着院内喊道:“小,小侯爷!奶奶,小侯爷来了!”
灶屋离得院门近,瑞哥帮着珮妞在烧火,一听杂果说爹爹来了,拿着烧火棍就冲了出来,“孩儿拜见爹爹!”林景荣低头一看,却见瑞哥鼻尖上沾着一点灰,他生得本就白皙,这一点点小煤灰,就跟小花猫鼻子上的小斑点一般,煞是可爱,林景荣原本绷着的脸,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你不应该在习字吗?这脸上是怎么弄的?”
瑞哥连忙回答,“回爹爹,孩儿上午已经把《了凡四训》默写了四遍,又读了《史记》,饥肠辘辘,便想着来看看做好饭没有!”
林景荣刚过在前院,教训那般顽劣孩童时,便以自己当年熟读《了凡四训》举例,听这瑞哥说自己可以默写,忍不住仰天大笑,“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林逸一听林景荣笑得这般爽朗,悬着的心总算方向,他一抬眼,却见方素问一身白衣渺渺而来,连忙弯身行礼。
“妾身见过小侯爷!”方素问行礼,并将手往衣袖里一塞,出来的急,还没来得及洗手,手上都是面,被林景荣看到,指不定又会说些什么。
林景荣收起笑意,板脸看向方素问,训斥道:“大白天的,把院门关这么紧做什么?”
林景荣的言下之意就是日后白天不准关门,这个意思方素问自然知道,只是这随竹院院墙高耸,犹如监牢,但大白天的开着门,就宛如在说“欢迎大家来探监”,于是她便道:“白天关着门也是无奈之举,随竹院位处花园深处,前些年,有那赏花的小姐、丫鬟们,总会不由自主地进来,扰了瑞哥学习不说,反倒弄了些尴尬,妾身索性就把这门关上,全当是坐监,也免得招了麻烦!”
“果真能免得招了麻烦嘛?”林景荣睥睨着方素问
,冷笑道,若是真的关门就能挡住是非,我也不用这般烦恼。
林景荣那傲慢嘲讽地眼神,让方素问很是惊慌,她微微欠身,伸手指引林景荣往里院走。
“奶奶,这是在包饺子?”林逸一看那桃花树下支着的家什,连忙惊呼道,“你包的这是……”他弯下身子在馅子盆里搅拌一下,当认出是荠菜时,突然就停顿了。
林景荣也往前探了一下头,却看盆中绿色的菜馅,搭配着黄色的鸡蛋黄,白色的鸡蛋清,有绿有黄又有白,煞是好看啊,再看林逸眼眶里挂着眼泪,不禁诧异,“林逸?你怎么了?”
“爷,您平日里山珍海味的,自然不识这是什么,这是荠菜,就是……”他低头看地,弯身从树根下现场挖了一颗荠菜,举到林景荣面前,“爷,这盆里的就是这个!”
“野菜?”林景荣堪一个惊愕了得,他知道方素问的日子不好过,却没料到会难堪到这般,“怎不用月利去买……”喃语出口,却恍然意识到,当年还是他亲自下令断了随竹院的银子,林景荣是又羞又恼,摇着扇子的手,垂立腹前久久不能动弹。
方素问瞅着他那涨红的脸,暗道是,若说前几年,方素问等人吃荠菜是为了充饥,可现在日子慢慢好了,这野菜也算是调剂口味的了。果然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少爷,不认识荠菜也罢,竟还以为这荠菜是多难
吃的物,想我们现在,多少人为了吃点野物,不惜驱车百里到乡下。
瑞哥看林景荣直勾勾地看着那荠菜,心道是,爹爹肯定不知道这荠菜饺子有多好吃,便悄悄地进了灶屋,揭开锅,打了一碟子饺子,担心饺子不熟,小家伙忍住烫尝了一个,确定口感刚刚好后,便捧着碟子站到了林景荣面前,“爹爹,爹爹你饿了吗?这荠菜饺子可鲜,可好吃了!这是孩儿吃过的最好的东西,爹爹你一定要吃啊!”
碟子传热,瑞哥咬着牙,忍住烫,将碟子高举到林景荣面前,眼里冒着期望的色彩,他迫切先把自己吃过的最好的东西与林景荣分享,林景荣的内疚感爆棚,吃穿不足,却还这般努力学习,想必之下,前院的那些孩子是硬生生地被宠成了纨绔子弟。
林景荣双手接过碟子,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让林逸取来了筷子,便埋头吃了一个,不知道是因这荠菜饺子着实美味,还是因为林景荣饿了,整整一碟子,林景荣一口气就吃完了。
“爹爹,爹爹,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