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荣得到六皇子来侯府的消息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原本打算在梅姨娘那休息一下的他,一边更衣一边训斥着林逸,“六皇子来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现在才来禀报!”
林逸心里着实委屈啊,哪里是他现在才来禀报啊,明明是他刚刚才得到消息,“回小侯爷,六皇子是一个人从后门进的府,若奴才去厨房,碰见老夫人身边的容嬷嬷多问了几句,怕是六皇子离开了,咱也不知道啊!”
“罢了,罢了,说你办事不得力,反倒给自己贴金了!”林景荣检查自己的衣着,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逸大气不敢坑一声,耷拉着脑袋跟在林景荣后面。
“哎呀,外祖母,说了不要惊扰任何人,你看看,你看看,景荣兄舟车劳顿了一天,还得再来费神,真是罪过啊!”赵孝博跟林景荣到侯府不过是前脚后脚的事,却看这才一会儿的功夫林景荣就换了衣衫,赵孝博从椅子上站起来,上下瞟过他后,不怀好意地笑了,“外祖母,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就先回宫了,明天,我再来看您!”
“六皇子,公务繁忙,还这般惦记着老身,老身真是罪过啊!”庞老夫人激动地从软塌上站起来,眼眶里止不住地就滚落下泪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去每年大年初一的入宫庆典时能跟自己女儿见一面外,她
处在这深院里,只能通过儿子、孙子们听到一点女儿的消息。三年前,贵亲王这一支落了难,庞老夫人也就跟着病了,每每想到女儿在宫里的难处,她这当娘的就跟被人剜了肉一样。
但总算是枯木逢春,皇上总算开了恩,六皇子既然都能出宫了,那女儿的日子指定也好了起来,庞老夫人心中默念着“阿弥陀佛,老天爷保佑”,便将赵孝博恭送出了自己院子。
林景荣陪着赵孝博往外走,到了一处分叉路时,赵孝博却连问都没问的径直右拐。
“六皇子,前厅在这边!”林景荣诧异,弯身指着相反地方向道。
“我知道,为了不惊扰府里的,我特意走的后院门,我的人都在后面等着,现在要离开了,自然要原路折返啊!”赵孝博说完这话,竟完全不等林景荣做出表态,便一甩袍服转身离去。
林景荣只得顺从跟在后面。
两人沿着甬道前行,不一会儿,一座被高高的围墙围住的院子,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猛地一看那高的有点夸张的黑黢黢地院墙让人骇然,但若平静下来,竟也能从那墙头探出的桃花看到春色。
初见这院子,林景荣竟然有点恍惚,大约过了一息,他才从脑海里搜索到了这个院子的记忆,三年了,他竟然彻底忘记了这里,忘记这院子里住的那位他名义上的正妻,叫方什么来
?时间太过久远,林景荣竟记不得她的名字了。
这个女人与那方柔,都是自己耻辱的象征,他本想着这女人会跟那方柔在侯府里闹翻天,但让他意外的是,除了大婚那晚闹出了点声响,之后却安静起来,还顺从地收养了方柔的孩子,作为一颗弃子,这个女人默无声息地度过了三年。
三年前,女人十三,现如今也过及笄之年了,林景荣默默心想,看来,也到了让她消失在侯府的时候了。
林景荣陷入沉思之时,却听耳旁传来赵孝博的询问声,“景荣兄,这座院落好奇怪,如此高的墙围,里面莫不是住了什么妖孽!”
听闻赵孝博此言,林景荣嘴角不由地往上抖了一下,“妖孽?自然不是,想咱们大靖朝朗朗乾坤,又岂会有妖孽!六皇子,这里面住的不过是贱婢贱奴,六皇子,咱这边请,末脏了您的眼!”
林景荣这话是不让自己看啊,赵孝博岂会甘心,“景荣兄,你可不知道,我在宫里呆了三年,可把我憋坏了,好不容易出宫,景荣兄府里有稀奇玩意,竟这般藏着!”赵孝博说着,突然靠近林景荣,压低了声音,并用胳膊肘碰了一下,“你不会是金屋藏娇,怕被我瞧了去吧!”
“六皇子,这事可玩笑不得!”林景荣大惊失色,吓得差点跪下,他倒是也知道这六皇子贪玩,心中万般忐忑,
莫不是真要敲开门,让六皇子瞧瞧才甘心,那女人住在这院子里,三年来前院从未过问过半句,里面指不定是什么光景。
万不能让六皇子进去,林景荣朝身后的林逸递了个眼色,然后朝后门口抬了抬下巴,林逸会意,转身朝门口走去。
赵孝博还等着林景荣给他叫开随竹院的门,可左等右等没结果,刚要发货,却看林逸带着自己的贴身侍卫从后门处匆匆而来,“秉六皇子,贵妃娘娘身体突感不适,贵亲王已经入宫!”
“啊!母亲怎么了?”赵孝博大惊道,他转身朝林景荣道,“我先回宫,母亲身体不适的事,切勿向外祖母透露半句!”
林景荣也一脸担心,行礼道,“请六皇子放心,臣自知道!”
赵孝博抬头看看那随竹院紧闭的院门,一脸不甘,却也只得迈步离去。
林景荣恭送赵孝博离去,退回院内,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他微微曲臂于腹前,神色凝重道,“日后六皇子若来侯府,一定要立刻禀报!”
林逸弯身应话,转身对那看门人训斥几句,便陪着林景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