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小木叫道:“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舒服得紧,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么?!”
周维德说道:“受周中军之令出来牧马的,还能干什么了?”
乌盛插嘴说道:“我看不是出来牧马的,是出来受罪的。”不过声音较小,不敢大声地说。
楚小木说道:“你们也知道是出来牧马的。咱们在马官那里可都亲口承诺过要照顾好这些军马,那就是立了军令状!”
周维德说道:“是立了军令状,你说的没错。然而跟这堆火有什么关系?”
楚小木越想越气,骂道:“你们几个倒是可以围着火不会挨饿受冻,可有人我们带出来的那些马儿没有?!那里面还有几匹出生不久的雏马,它们可受不得这般的雪冻!”
乌盛嘟囔着说道:“那我们有什么法子,总不能我们跟着它们一起受冻,这也不顶用啊。”
楚小木锵啷一声拔出腰间铁剑,怒喝一声,说道:“我们碧城军士,马与人同,战马在则人在,战马死则人死!”
张厚见楚小木怒不可遏,周维德又有些针锋相对,赶忙走到两人中间,说道:“慢来慢来,两个都消消气,出门在外,可不能伤了和气。”凌尾豆听他说得滑稽,忍不住噗呲一笑。
周维德的性命虽是神马所救,但也离不开楚小木的帮助,然而他性子火爆,这些竟全抛在了脑后,正准备大声吵架,周维义则赶忙将他拉住,这才愤愤地不再说话。
林振说道:“小木,我们没你想的那么多。你说吧,现下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映丹、苏米顺、万岗等人也跟着附和。
楚小木缓了缓气息,叫道:“牧马队听令!”
“在!”除了周维德外其余八人齐声高叫。
“将出生不足一月的雏马找出,带回营地!”
“得令!”
楚小木虽然年纪不大,但凡事颇有主见,而且亲力亲为,不管什么危险或者艰难困苦都冲在第一个。焦山反叛时他冲杀在最前一排,应付铜浑时他舍身救人,中敬营受罚时他也愿一人承担……众人能够逃出焦山来到碧城也是因他之故,因此都对他极为佩服。
便如张厚之油滑、周维德之暴躁、乌盛之阴阳怪气,对他的言语也不敢如何违拗。几人见平常有说有笑的楚小木突然发怒,无不心有惴惴,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周维德、乌盛跟他吵了起来,也只是性格使然,并不敢故意违抗他的命令。
这时听楚小木要求众人将幼小的雏马带到营地,方才明白他的意思,心中无不大骂自己该死,只图自己的舒适,浑忘了马匹的安危。
楚小木带着八人在马群中仔细寻找,果然发现过于幼小的雏马都已冻得瑟瑟发抖,如果再不取暖,极难熬过这个大雪纷飞的冬天。众人将雏马抱出来带回营地,母马似乎知道他们是在帮助自己,因此并不发怒护犊。
周维德初时对其他人找寻雏马视作不见,过了一阵还是老老实实地加入了,只是闭嘴不言。
又在营地中将原已被踩灭的火堆燃起,将雏马抱在火堆旁围着取暖,又拿出细嫩的草料喂给它们吃。几只太过幼小尚不能吃草的只有再想办法取马奶喂食。
小马也都十分乖巧听话,一只只安静地趴在火堆旁,并不吵闹。楚小木大致数了数,共有十二只雏马,其中倒有十只都是野马。秋冬季节马群极少生产,因此初生的雏马并不多。
大雪纷飞,竟接又连下了两天。楚小木每天都在马群中奔走巡视,发现出生了三四个月的雏马也已开始抵受不住寒冷,只得都抱回营地取暖。可营地本就不宽敞,抱回的雏马又一天比一天多,备好的柴火也越来越少,过不了几天就会消耗殆尽。楚小木心中焦急,便跟众人商议,说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再过几天只怕成年的马匹也抵受不住。”
张厚说道:“队长说得极有道理,别说马了,我看人都扛不住了,反正我半条命已经没了。”
林振看着浑身上下挂满了粗陋缝制着小兽皮的张厚,忍不住笑道:“这里就数你穿得最多,居然好意思说你半条命都没了。”
张厚故意打了个寒噤,说道:“体元不济,阳气耗散,感觉灵体都要被冻住了。”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楚小木正色说道:“大家快想些办法,这样下去,只怕真如厚儿哥说的,我们都要冻死在这草原上。”
乌盛说道:“还不是因为有个人说要烧火给马儿取暖,马比人金贵,大家冻死了活该。”大家知道他说话向来如此,便都不作理睬。
楚小木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受周中军之令,领了牧马的职司,自然要尽力照顾马匹周全。这些马儿都极通人性,虽然它们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但是对我们是好是坏,它们还是知道的。我也知道天气寒冷大家都难以忍受,可如果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冻死,良心难安……”他年纪虽然不大,忽然说出这么老成的话来,众人都不禁心有触动。
映丹说道:“依我看来,不能在这草原中再待下去了,必须寻一个可以躲风雪的去处。”
周维德大声说道:“你这不是废话么?这些天哪个不想找一个躲风躲雪的地方,可草原上没地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