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楚、映二人便早早来到中军大帐。
映丹做了早饭,周驳破天荒地拉着二人一起吃,说以后只要给他父女二人做饭,大家都在一起吃,不需在中军帐和火官帐之间跑来跑去。
楚、映二人不敢做声,周驳便当他们是同意了。
饭毕,周驳跟楚小木说道:“兰兰说想去草原看看,你带她出去走走罢。”
楚小木应了,在马圈中牵出了马匹,套好了车,拉到中军大帐门口。
回到中军大帐,发现周驳已经出去,楚小木无奈,只得走到静兰身旁,说道:“静兰姑娘,我扶你上车罢。”
静兰点了点头,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楚小木硬着头皮,将静兰一把抱起,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大车中。一股淡淡的幽香直扑鼻端,楚小木轻飘飘地好似在云端,自己也成了一团没有头脑的云,没有手脚的风,不知道身在哪里,也不知道会飘到哪里。
车行辚辚,楚小木又想起了小莹……那个爱哭爱生气的小莹,那个动不动就拿棍子打人的小莹,那个跟自己拉勾说好第二年春天不见不散的小莹……她还好么?
静兰忽然说道:“你……你是不是很烦我?”
楚小木一愣,说道:“没有的事,我怎么会烦姑娘呢?”
静兰说道:“我的腿不能走路了,好多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很怪,他们虽然对我客客气气的,只是因为我父亲是碧城的中军。可我知道,他们其实都很烦我。”静兰的声音一点点变低,透着一股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阴郁。
楚小木笑道:“我真没有烦你,我这种不知事的野小子,哪有资格来烦姑娘呢?”
“可我看你上马的时候,神情忽然变了……”
楚小木故意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个朋友。”
静兰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出了南定大营,一直朝东走了五六里,四周已不见帐篷、马匹,放眼望去,都是一些微微起伏的绿油油的小丘。天地空阔,阳光晴好。
楚小木将马车停下,说道:“静兰姑娘,要不我抓几只鸟儿给你玩吧?”
静兰却说道:“你扶我出去,我想到看看外面。”
“外面有点冷,受凉了可不好。”
“都是父亲觉得我冷,其实我一点都不怕。你扶我出去就是。”
楚小木无奈,只得将静兰从马车中抱了出来。再一次闻到她身体散发出的幽香,差点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静兰说道:“对了,你救了我性命,我还没有跟你说句谢谢呢。”
楚小木哈地一声,说道:“这有什么可谢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静兰轻咬下唇,说道:“我性命都差点没了,在你眼里居然……居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小木将她轻轻放在草地上,连忙说道:“周姑娘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唉,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他言辞笨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然而到底是因为言辞笨拙,还是因为面对的是这个美丽的姑娘呢?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
静兰说道:“那你救了我性命,我跟你说句谢谢难道都不应该么?”
楚小木无奈,只得说道:“好吧,楚小木接受周姑娘的谢意。我是周中军麾下的一名小卒,中军叫我往东我不敢往西,叫我往西我不敢往东,中军的事就是我的事,中军的困难便是我的困难。而且助人救人,是我先祖的训示,祖训有云,‘勿得伤一老弱者,勿得弃一病残者……’,能够救人性命,是我楚小木莫大的福分,是我应该且必须做的。姑娘以后不要再跟我这么客气啦。”
静兰噗呲一笑,说道:“想不到你平常的话不多,真说起来还挺能说的嘛。”
楚小木笑道:“我以为你不会笑,没想到也是会的,还笑得这么好看。”
霎时之间,静兰满脸绯红。
洁白云朵下的两只小鸟儿叽叽喳喳地欢叫着,时而掠过草地,时而飞入云层……它们追组嬉戏着,舞蹈着,缠绕着,离得越来越近……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里,楚小木、映丹二人每日往返于自己的军帐和周驳的中军大帐之间。
映丹手脚勤快,做事又极细致,每日里将中军大帐中的物事整理得紧紧有条,刀剑弓矢、桌椅板凳、挂帘饰条、笔墨纸砚、餐厨器具……无一不摆放整齐,并且擦拭得干干净净,就连铺在椅中的毡布,映丹都会细心地将上面的褶皱轻轻抚平。
周驳也是一个行事周到细致的人,映丹做的这些正中其所好,跟楚、映二人说话渐渐地也不再那么生硬,一天比一天柔和起来。只是将用作书房的大帐盯得极严,打扫整理都由他亲自盯着,否则不让映丹进去。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映丹居然还做得一手好菜。
碧城位于苍木国辽阔的碧原中,建城不过才短短的二百二、三十年,人丁不旺,物资也不丰。因此无论是忠义定成敬五大碧城军,还是碧城的百姓,所做饭食都十分简单随意,羊肉是最常见的肉食,没有更多的吃法,都是将大块羊肉丢入锅中一通熬煮,再撒些砂盐即可。干饼则由圆叶麦碾粉后和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