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一夜,第二天又再出发。
诗水驿与南定军大营已不太远,只有不到两百里。周驳心系军中事务,半途中仅休息了一次,太阳刚过午的未时便快到了。
楚小木等人想起即将到来的军伍生活,一个个兴奋不已。
与大营相距大约十里,便有两队兵士前来官道旁迎接,一个个身穿银甲,牵马在道旁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端的是威武雄壮;左右各有一名军士手执一杆写了黑色大“周”字的旗幡,在草原上的西北风中呼呼飘动。想必他们已接到周驳的飞鹰传信,因此早早在这里等候。
两名营官装束的军士站在道路正中,见周驳一行走近,高声叫道:“南乾营大营官王孤、小营官全庆之,率众前来迎接中军!”
周驳眉头微皱,说道:“军中事务繁杂,戍边人手尚且不足,如何跑到这里来做这些虚礼?”
王孤面露尴尬神色,说道:“是肖副中军遣了小将来的,说是……说是中军一路劳顿,让我们早些接进大营。”南定军副中军名叫肖振戎,楚小木在途中已经听说。
周驳说道:“振戎总是喜欢这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他称呼自己的副手时只说姓名后面的名字,显然与其关系很是亲密。
两名营官跨上马背,随在周驳身后,与南震营大营官安文远并马而行,其余军士待周驳这一行走过,跟随在队伍的最后面。
周驳问道:“我回城这几日,军中可有什么事?虎暮关有没有发现异常?”
王孤回答道:“回中军,军中安定,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听南坎营飞鹰传信说,虎暮关除了南北通商的商贩外,有一次居然有十几名赤沙国爪族人想要过关,并与我军兵士发生了争执。这些人不知好歹,都被我们的守军挡了回去。”
周驳说道:“大将军说过,如果只是寻常的爪族百姓,好言相劝即可,不必为难他们。”爪族与碧城之间素来不睦,他听王孤说得轻描淡写,只是将对方挡了回去,说不定实际上虎暮关的守军已跟爪族人动了武。
王孤说道:“遵大将军令。稍后我便传信给他们不得为难爪族百姓。”忽然想起一事,接着说道:“听巡边的兵士回来报告,不少部落总有牲畜被野兽咬死,似乎比往常要频繁了些。甚至还有人见到了兽山下来的老虎……”
周驳皱着眉头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行了约莫半个来时辰,终于抵达了碧城南定军大营。
只见大营以巨木围成,耸立如尖刺戟丛,其上旆旗高张,一眼望不到尽头。
木墙上每隔三十丈立白绿色大旗一面,上书“碧”字,隔五六丈则立黑绿小旗一面,上书“周”字,一张张迎风招展,一面面叱叱咤如虎。
军营大门也以巨木搭成,左右各有一小哨塔,上面一动不动站了两三个执枪的军士。哨塔顶上各有一杆高高竖起的牙旗,顺木墙又各排出五杆小旗,分别书“南定军大营”一字。
守门的军士远远看见中军周驳一行人马,便呜呜呜地吹起了号角,同时打开大门,迎了众人进去。
楚小木一行自然也跟着进了大营,只见其格局与中敬军大营颇为相似。靠北一侧排列着数不清的毡布大帐篷,摆放极为齐整;南侧则是马圈、跑马场、校武场;最东侧还有一大片地摆了上百个草人,估摸着是兵士操练所用。
周驳与身旁的南震营大营官安文远交代了几句后,领着几名军士,拉着静兰乘坐的大车便去了。
安文远将楚小木一行十人带到一旁,说是稍后有人过来安排,也跟着牵马走了。就连楚小木十人乘坐的马匹也叫军士都给拉走带去了马圈。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一到南定军大营就被晾到一边,可又不敢有丝毫不满的神色,只得站在一个帐篷旁安静等候。周维德气得咬牙瞪眼,他脾气虽大,在这里也不敢发作。
过了好一阵,终于有一名小个子军士跑了过来,带着楚小木等人来到东侧最角落一个空置的帐篷,说道:“各位刚来,尚未编入营队,先在这个帐子里将就着,等笔官给几位编了籍,便可按营队住进大一点的帐子。”
楚小木等人是生奴出身,苦累的事情受得多了,见这个帐子虽然破旧,但是有床有被,比之焦山的奴舍要好得多,自然人人都没有抱怨声。
小个子军士将碧城军规简单说了几句,便出去了。
映丹忽然说道:“我们十个人,这里才八张床铺,这可怎么睡?”众人一数,果然只有八张床。
楚小木说道:“你们睡床,我睡地上就成。”
张厚说道:“那怎么行,你是我们这一队的队长,怎么能让你睡地上?”
楚小木说道:“既然我是队长,那自然得听我的,我说了我睡地上,就这么定了。”
张厚又说道:“不行不行,你这个队长是暂时的,可不能全听你的。”
楚小木无可奈何,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张厚思索道:“我觉得吧……”
林振说道:“我看我们十人抓阄,最是简单不过,而且最公平。”映丹等人都表示赞同。
楚小木说道:“要抓阄你们九个抓,我喜欢睡地上,谁也别跟我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