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监工“咣咣”地敲着铜锣,一边走一边大声叫喊:“金阳城律法,生奴寻衅滋事者,鞭三十;有不遵上命者,鞭五十;有私逃者,割脚筋,鞭五十;有犯上作乱者,枭首示众……”声音由远至近,越来越响。
不多时,咣咣响的锣声传到了楚小木所在奴舍的门外,同时响起七八人杂沓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从门缝透了进来,忽闪忽闪明灭不定。
楚小木听着那几乎砸在耳边锣声,心里边跟着一阵阵发颤。
好在巡夜的监工又由近走远,锣声也渐渐远去。
鼾声渐起,众生奴不久就都睡着了。
楚小木连日昏迷,这时却无法入睡,他一直担心杨斗和槐小猛的安危,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又吃了多少苦头,该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一时想到爷爷惨死,白逸星不知所终,而自己被卖为奴不得自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仇雪恨。
一时又想到娇俏可人的小莹,自己与她拉钩为约,到春天时她便会下崖来寻找自己玩儿,可到时候她找不见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迷迷糊糊中,从奴舍大门顶上的一个小小窗户透进来一丝光亮,天已微亮了。
忽然又一阵“咣咣咣”的敲锣声音传了过来,接着叮叮当当一阵响,一名监工用钥匙开了房门,大声喊道:“卯时三刻,快快起来,不可耽搁。”
众生奴穿衣的穿衣,打哈欠的打哈欠,一个个匆忙起身,列队往屋外走去。
那监工走到楚小木身旁,冷声冷气地问道:“这小子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赶紧给我拖出去埋了!可不能烂在这屋子里。”
卢全皋躬身说道:“回马监长,已经好些了,不过还得几日才能进山做工。”
马姓监工揭开盖在楚小木背上的衣服看了看,见卢全皋所言不差,哼地一声说道:“这小子,倒是过得比老子还要舒坦!”回身一脚踢在一名生奴屁股上,骂道:“快点快点,你他么的磨磨蹭蹭地想干什么?!”
监工将众生奴带出奴舍,又将房门锁上,只留楚小木一人俯卧在板床上。
咣咣响的锣声自起床后一直响个不停,听得他心惊胆颤。
楚小木借着些许光亮,这时才看清奴舍内大致模样,只见狭长的石砌奴舍内,两侧各摆了一排木板供生奴休息睡觉,中间仅余两尺来宽的过道供人通过,再无其他陈设物品。
最里面隔出来一个小小房间,臭气熏天,是供众人便溺用的地方。
舍门这堵墙上高高地开了一道尺许宽的小窗,透进来些许微光。心说这奴舍倒跟西海城的那间很像,可见东大陆的人惯用生奴,不只是金阳城如此。而且这奴舍老旧,也不是一年两年中的事了。
硬木板床上除了一条破烂不堪的薄棉被外,。楚小木已睡了多日,这时大白天的自然没什么睡意,兼且肚子饥饿如刀绞,就更加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间,发觉脚旁还有一团物事,便起身拿了过来,原来是自己一直带在身旁的那个破烂葛布包。打开一看,花仙子送的那个小小的丝绸布包果然还在。
楚小木轻轻拿了起来,将小包放到鼻子前闻了闻,除了一股淡淡的幽香外,也闻不出其他味道,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他有一股极强烈的冲动,想要打开瞧瞧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自言自语地说道:“那个雪国人覃冈说这东西叫什么缚灵青节,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但花姐姐和小莹都说了不能看,那就一定不能看。”
除了小丝绸布包外,居然还有一个用青葛布裹起来的物事。楚小木登时想起,这里面居然还有自己收藏的一朵金燕窝!
心想自己背上这点皮肉伤,不知道用金燕窝来治的话会不会有效果,不过老槐叔说它专治肺伤肺病,应该是不会错的,世上倘若真有一种药能治百病,只怕百病会被永远从世间给抹去了。
他也不知道这朵金燕窝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心想东大陆这么多人,总会有些识货的,到时候即便救不了人性命,用来换些金银币也是好的。便将金燕窝重新包好小心收在袋中。
听到钥匙开门的声响,奴舍木门再次被打开,一名监工说道:“手脚麻利些,送了饭赶紧进山。误了工期大家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只见卢全皋端了一碗饭食,急急走了进来,放在楚小木身旁,说道:“赶紧吃吧,可不要浪费了。”说罢又匆匆忙忙地去了。
那监工对楚小木说道:“你小子能下地的时候可得给我乖乖地进洞干活,要想耍滑头偷懒,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将木门重新锁好。
楚小木昏迷多日,肚子里早已空空如也,端起陶瓷大碗,一股臭气直冲入鼻中,差点没能呕吐出来。
可他愁肠似火,活下去的意念远远大过抗拒这碗臭烘烘的饭食,只得憋着气,仰起脖子,将碗中的东西稀里哗啦地倒入口中,根本不敢去仔细品尝它的滋味。
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急灌进肚中,不多时肚子就开始翻江倒海起来,似乎吃下去的不是饭食,而是一碗厉害的毒药。
楚小木痛得一阵干呕,却一滴水都呕不出来,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喘息不止,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