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秦慕雪应了声，又加了一句：“楚景然也没事了。”

这句话，其他人的大概是听不懂的，但是陈长天一下子就听懂了，猛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秦慕雪嗤笑了一声：“你能来，他自然能走，就算是不愿意走，我也会把他送走。”

陈长天抽了口气：“你，你把他送走了？”

“送走了。”秦慕雪没好气道：“这几个月鸡飞狗跳的，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善后。再不送走，大家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陈长天深深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事情楚景然是有责任，但是归根究底，责任还是在青州皇室，要不是他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秦慕雪，又哪里来的这么多事情。

“先走吧，出去再说。”秦慕雪道：“你腿怎么了？”

“没事，小伤而已。”陈长天摆了摆手，没太在意。

只是虽然表现的不在意的样子，但陈长天的身体却很虚弱，就算走路也不得不将身体靠在一旁的人身上，要不是顾忌着他的脸面，秦慕雪都想吩咐侍卫直接背走。

出了天牢，秦慕雪对侍卫道：“你去查一下这牢里现在关的都是些什么人，无关紧要的就给点

钱放回家。若是有不确定的，把详细的资料查清楚送来，让陛下决定怎么处置。”

侍卫忙应着，犹豫了下道：“那两个狱卒呢？”

秦慕雪却没说话，一直往前走了。

一种走出一段路，林栀才忍不住道：“为什么不杀了他们？我听你说起，天顺大军军纪严明，怎么能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

而且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了，欺负没有抵抗能力的普通百姓，逼良为娼，秦慕雪平日里看起来也是个嫉恶如仇，黑白分明的人，刚才那一瞬间身上冷气森然，似乎也是要爆发的，却也不知为何，又生生的压了下去，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是交给楚景然定夺，但是按着秦慕雪的性格，这种小人物又不是什么高官，完全可以直接处理了，何须楚景然再来费一道手脚。

秦慕雪被林栀问了，这才叹了口气：“杀了他们容易，我一句话，你手起刀落的事情。但是杀了他们之后呢……”

“之后？”林栀显然没有想到那么长远。

秦慕雪面色沉重道：“你想，不过是两个狱卒而已，是天顺军队中最低级的士兵了，他们都可以在自己的权力范围里为所欲为

，做出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其他人呢？”

林栀毕竟只是个一直住在不归谷中的姑娘家，虽然也不是与世隔绝，但是对外界的了解并不多。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了解的就更不多了。

“简单的说，天顺在青州做的丧尽天良的事情不止这一桩，若是每个都按律严惩，那该死的人就多了。”秦慕雪压低了声音：“第一个，就是楚景然。”

“所以法不责众？”林栀显然有些不满。

“也不是法不责众，而是没办法责众。”秦慕雪道：“楚景然的事情你知道，这些事情都不是他的命令，若让他全扛起来为此负责，未免不公。而且天子犯法，真的可能和庶民同罪么，杀人偿命确实是应该的，但是不现实，天子知道错都已经是皇恩浩荡，愿意赔命也没人敢要啊。”

谁没做过错事，不过权力大的人，做了错误后果会比较严重。

见林栀沉默下来，秦慕雪又道：“之前我就来过青州，亲眼看见这些人是怎么烧杀抢虐，但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上面的纵容甚至鼓励。虽然他和楚景然不是一个人，但旁人不知道，上一刻你让大家尽情不必留情杀戮，下

一刻却要处置这些服从命令的人，你说，军中那些人会怎么想，若是你，你会怎么想。”

这问题还真是把林栀一下子难住，想半天为难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你考虑的也确实比我多一些。”

秦慕雪苦笑一下：“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事情如何解决，但是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青州死了太多人，不是几句话或者银子可以简单安抚的。”

“那该如何？”

秦慕雪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如今唯一庆幸的是这里是青州不是天顺，大不了甩袖子走人，那些要骂的人，就随他去骂吧。反正名声也不能当饭吃，更何况是青州的名声，管不了那么多了。”

不能弥补不能挽救的东西，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两人说着，到了一处偏殿，侍卫将陈长天扶了进去，宫中的御医也请了过来。

秦慕雪虽然是个大夫，也不至于包揽天下病人，何况毕竟男女收受不清，太医给陈长天检查的时候，便坐在屏风外面。

大概是因为知道陈长天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问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因此他的伤倒是并不严重，只是小腿上有一道斜长的伤口，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及时处理

，天又热所以有些腐败，若再拖延下去，怕是腿都保不住了。

陈长天倒也是个能忍的，太医先用刀将那一层腐肉刮了，再上药包扎，这过程自然是痛的，但他额上冷汗一层一层的往外渗，却没哼一声。

等一切收拾好，陈长天身上已经像是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