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抿唇笑了笑,“姑娘为寻情郎,不远千里奔赴扬州,实在是痴情了。不知姑娘在此处预备住上多久?若是一直找不到人,难道要一直耽误着吗?”
林阿姒面露难色,“这,我也没有想好。如今我与家中人也都,也都闹掰了,就为了这件事,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接下来要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说着,林阿姒面上便露出几分苦笑。
闻言,纪徽音眸中闪过一瞬的笑意,旋即笑容更加灿烂,“不如这样吧,若是姑娘真无处可去,朝不保夕的,不如就去我家中小住,我来款待姑娘。”
她说完,又像是生怕林阿姒误会,忙解释道:“我家中唯有一个母亲,跟我也算是相依为命,我邀姑娘去家中也是看你与我投缘,想帮衬一二,姑娘别误会。”
林阿姒面露惊喜之色,但心底却是泛起了嘀咕。
她倒是想更接近纪徽音一些,但是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林阿姒疑心颇重,深觉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没有一口应下,而是叹息道:“这怎么好去叨扰姑娘和姑娘的家人呢?我手上也还有一些盘缠,是够我过活了的,多谢姑娘的好意
了。”
纪徽音铁了心要将林阿姒弄到自己眼皮子底下,闻言毫不气馁,反倒乘胜追击:“姑娘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也不瞒姑娘,我家中有一点薄产,我母亲又是一向吃斋念佛,一心向善的;她若是知道我遇上你,却不请你到家中同住,恐怕还要生气呢。”
纪徽音的话音刚落,小罗纹便提着新出炉的芙蓉酥回来了。
上了车,看到林阿姒,小罗纹一脸茫然。
“小姐——”小罗纹看向林阿姒,只简单的颔首致意,而后又靠近纪徽音轻声问道:“这位是谁呀小姐?”
“这是前日我出来时偶然结识的阿姒姑娘,之后我要请阿姒姑娘回府上去同住。”纪徽音简单介绍了下,没给林阿姒再拒绝的计划。
林阿姒心中警惕了一瞬。
她几乎以为纪徽音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看到纪徽音毫无防备的笑脸,林阿姒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马车缓慢行驶起来,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林阿姒也算是默许了住进纪家的事,她眼下的确需要快些从纪徽音这探听到消息,否则的话,主子是真的要生气的……
纪徽音坐在一旁,一无所觉
似的同林阿姒讲无悲寺的事。
抵达无悲寺时,已经是天光大亮,日头正好。
山门处清凉沁人,时不时的有香客进出拜佛烧香,纪徽音和林阿姒两个缓缓拾级而上。
林阿姒笑问道:“看样子姑娘来这儿的次数不少,您也是吃斋念佛之人?”
“自然。”纪徽音轻笑,“这世上的豺狼虎豹之多,叫人害怕,每当我心里惴惴的时候,在佛前叩拜诵经,心里多少会无畏些。”
前世的时候纪徽音也是不信佛的。
但是自从阿遇长成,被皇帝派往军中,上阵杀敌那一日起,纪徽音一进佛堂,日不出来都是常事。
她每日悬着一颗心,为自己的儿子祈求,祈求上苍,保佑她的阿遇好好回来。
纪徽音从不奢求阿遇能够建功立业,做一番大事业,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
甚至在被诊出患有不治之症的前夕,纪徽音还在佛堂中诵经祈福。
一直到缠绵病榻,纪徽音甚至有些微弱的希冀和庆幸。
她曾无数次请求佛祖,若阿遇有什么危险,她愿以身相替,哪怕是替儿子受伤也没什么的。
所以病重的时候,纪徽音就想,这样
一来,是不是代表佛祖听到了她的愿望,她的阿遇安全了?
但事与愿违。
她顶天立地的好孩子,还是没了。
纪徽音也曾怨恨过,但人都是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所以纵然上辈子她的愿望落了空,这辈子,纪徽音还是保持了吃斋念佛的习惯。
“姑娘这话,听着很是感慨。”林阿姒看向纪徽音,眸中闪过思量,“姑娘看起来金尊玉贵一个人,难道也有求不得的东西吗?”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佛堂前。
纪徽音顿住脚步,从沙弥那里拿了三炷香点燃,走到佛祖金身前俯身跪拜。
“我谈不上什么金尊玉贵,不过是凡夫俗子,自然有想护之人,想求之事。”纪徽音拜完,侧眸望向林阿姒,“阿姒姑娘难道没有?”
林阿姒愣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呐呐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若是所求之事一直求不到,又该如何呢?”
“我一直相信,有些事有些人,百转千回也能相遇,绝非人力可改。”纪徽音似笑非笑看着林阿姒,“譬如我与姑娘你,说不定就是前世的缘分,不然今生,又为何能相遇呢?”
看着纪徽音的
眼神,林阿姒的心绪微沉。
这一瞬,她几乎以为纪徽音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来历。
但是很快,林阿姒又在心中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不可能的,纪徽音根本不认识林坚,也不认识她,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