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月继续沉默。
邓仕渐渐有些恼了,“一开始的时候,你说萧无妄跟那姑娘走得近,或许可以从她身上探听到萧无妄的事——可如今萧无妄都离开扬州城了,你再娶她,还有什么意义吗?”
“你觉得,萧无妄真的离开扬州城了吗?”
丁山月这话出口,邓仕的表情瞬间肃穆起来,“什么意思?你打探到什么风声了?”
“没有。”丁山月垂眸,神色淡淡,“只是觉得怀疑。你手下的探子可都没看到萧无妄的行踪,只看到了大军前行,他或许留在了扬州城引蛇出洞,也未可知。”
邓仕仔细一思索,心情也沉重了几分。
若真是如此,那现在就是他们在明,对方在暗了。
眼下,他们还无法与萧无妄,乃至他身后的皇室抗衡。
邓仕看向丁山月,虽然知道丁山月方才说起萧无妄行踪一事,多少有些转移话题的意味,但他眼下也不想跟丁山月计较了。
毕竟,在邓仕心里,还是丁山月的安全更重要一些。
“实在不行,我们就离开扬州城。”邓仕语气凝重,“再这么下去,你的身份早晚有一天会暴露!”
丁山月垂眸,淡淡道:“不会的,我有分寸
。”
邓仕急了,除了在木雕上,他平日对事对人原本就没有多少耐性,此时便暴躁不已:“你有什么分寸?你难道不知道,萧无妄这次来扬州城的目的,就是领了太皇太后那老妖婆的命,前来此处寻找神医后人的!”
闻言,丁山月面上露出几分自嘲,“神医后人……我难道也能算神医后人吗?”
邓仕的表情顿了顿,眸底旋即划过几分不忍。
片刻后,邓仕声音轻了些许,“别这么说,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再者,我相信方伯母也绝不会怪你,她只会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
丁山月不再言语,垂下头去,倒像是喝多了。
邓仕有些不耐烦起来,“顶天立地的一个大男人,能不能振作些?难道你真要在这扬州城待一辈子,等死不成?不说那么多了,收拾收拾东西,早些跟我离开!”
说着,邓仕就要转身离开。
“我分不清——”
身后的丁山月忽然开口,邓仕蓦地顿住了脚步。
他神色莫测,半晌才转身回头望向丁山月。
“你说什么?”邓仕的嗓音沙哑了些许。
丁山月抬眸,眼底是浓的化不开的隐痛,“我说,到底是喜
欢还是利用,我分不清了。我只知道,我不想伤害她,我不想将来有一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对我敬而远之,我不想她知道我曾经,利用过她。”
邓仕注视丁山月许久,忽地笑了起来。
他像是怒极反笑,最终猛地上前,拎起丁山月的领子,照着他的脸上猛地来了一拳。
而后,邓仕飞身离开,身影彻底融入了月色之中。
丁山月仰面躺在瓦片上,颧骨处的疼痛火辣辣的,他却觉得眼前似乎也模糊了,天边的弯月也开始渐渐融化、扭曲。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襄儿的呼唤声,带着急切——
“师父,师父!纪姐姐来了!”
丁山月的眼睛猛地大睁。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的起身,下了房顶。
襄儿正在二楼台阶上,看到丁山月下来,一眼便瞅见了他面上的伤。
“师父,您的脸怎么了?”襄儿吓了一跳。
“无事。纪姑娘在哪儿?”
襄儿见丁山月如此着急地样子,忍着笑道:“就在楼下,还没走呢。”
丁山月三步并作两步下了楼梯。
可当走到二楼和一楼的拐角处时,丁山月又迟疑地顿住了脚步。
此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直到身后传来襄儿疑惑的催促:“师父,您怎么了?”
丁山月的手微微收紧,这才缓步下楼去。
一楼大堂内,纪徽音就站在那里。
她背对着楼梯,面朝着敞开的大门,似乎正在看外面的月亮,玄色的背影挺拔清瘦。
青丝与她的衣裙融为一体,除了发间绾发的白玉簪,再看不到她身上有任何其余的颜色。
丁山月的喉头有些发梗。
他想,他这样执意要娶她,是不是做错了?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纪徽音忽地转头,清丽白皙的面容上带着迟疑,半晌后朝着阶上的丁山月微微屈膝行礼。
“丁先生。”
须臾后,两人坐在了偏厅的长案两侧,面对面地看着桌上的小茶炉。
丁山月手里拿着夹碳的铜篦子,另一只手拎起茶壶,往小炉子里添了几块碳。
他声音沉沉,不闻任何异样情绪,“姑娘这个时辰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纪徽音去而复返,眼下自己也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她第一趟来时,自觉这样不妥,于是不等襄儿开门便反悔离开。
但有些事,终归是要做的。
纪徽音无声的吐出一口气,开门见
山,“先生可知,林启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