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徽音眉峰微挑,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她嘴角多了几分冷笑,却并不外显,只是悠哉反问道:“既然如此,你今日怎么还敢冒险乔装进府来,来回我的话呢?”
那宋状师显然是噎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吭声,半晌后才惶恐道:“大小姐明鉴,小人之前受了您的赏,自然是要将事情办周全。”
“那么,前去府衙上诉,难道不算你差事里的一部分吗?”纪徽音悠悠问道。
话音落下,纪徽音有意无意地看了眼小罗纹。
小罗纹立时柳眉倒竖,冲着屏风处冷喝道:“宋状师,你好大的胆子!先前给了你足数的银子,那些钱,纵然是你再打十年的官司也赚不来!如今事还没办完,就又想着要钱了?”
那宋状师登时惶然叩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啊!”
纪徽音垂下眸子,声音和缓地道:“宋状师,我这丫鬟被我宠坏了,说话没个分寸,你可别在意。”
宋状师的声音更低了:“小人惶恐!”
“好了宋状师,你也不必一口一个不敢,一口一个惶恐了。”纪徽音声音含笑,“这样吧,我惦念你辛苦,银钱上都好说的,
你只需好好的打这场官司,事后我必然不会亏待你。”
听到纪徽音这么说,那状师才彻底放下来心来似的,当即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小人多谢大小姐赏!”
待宋状师被下人送走后,纪徽音看着屏风外走远的人影,有些厌倦地闭上了眼睛。
小罗纹在旁侍立着,见状轻声道:“小姐累了吧?奴婢扶您回去休息休息?”
“不必。”纪徽音睁开眼,“也不知,前院张娘子和母亲那边怎么样了。”
“等娘子和夫人忙完,想来会告诉小姐原委的。”小罗纹碰上茶盏,哄劝似的道:“小姐,这是奴婢特意让人泡的红枣茶,选的都是西北那边上好的枣子,最是补身了。小姐有孕之后不能喝茶,喝这个正正好。”
纪徽音看了她一眼,眉眼之中含了几分真切的笑意,“你有心了。”
小罗纹闻言喜滋滋的,“小姐喜欢就好,小姐高兴,奴婢就高兴!”
喝了一盏甜滋滋的红枣茶,纪徽音心里那莫名的不安焦虑总算是平复了几分。
她离了朝明堂,来到前院,在张娘子的院门口远远观望。
不多时,就看到张娘子送了纪莹出
来。
纪莹仍旧是一副面色苍白,虚弱不已的模样,饶是有方妈妈搀扶着,但瞧着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纪徽音敛声屏气,轻步上前一些,借着小院附近的树木掩了身形。
纪莹和张娘子的话音顺着风儿隐隐约约传入纪徽音耳中。
“……这件事,就劳烦娘子了。”
“夫人客气了,这本是小人的分内事。只不过,小人不解,小姐聪慧灵敏,为何夫人不将此事交予小姐来应对?如此一来,既能解了夫人身上的担子,也能让小姐历练历练。”
纪莹叹了口气,声音沙哑低沉:“我这女儿,看着温柔沉静,实则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她若是知道,当年她父亲的死与东府脱不了干系,是一定会要了纪怀恩的命的。此事,只能徐徐图之,不能操之过急。”
张娘子似是迟疑了片刻,良久才听她继续道:“夫人思虑过多,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
“我的身子,我自己知道……张娘子且先忙吧,未免徽音生疑,我先告辞了。”
纪莹说完便欲转身。
纪徽音见状,忙又往后躲了躲。
直到纪莹朝着反方向离开,背影消失,纪徽
音才站出来。
张娘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看那样子像是进了院中。
纪徽音神色莫测,手一点点收紧。
她猜的没错,当年父亲的死,果然跟东府那边有干系。
纪怀恩……她绝不会跟他善罢甘休!
觑着纪徽音的表情,小罗纹心头擂鼓,她小声道:“小姐——”
纪徽音面无表情,打断了小罗纹的话,“也不知道纪荣儿那边如何了……是时候,安排她和她哥哥见面了。”
小罗纹看着这样的纪徽音,莫名有些害怕,但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也得看二长老那边什么时候找上门来。”
“他不来,无非是怀疑纪荣儿被我收买。”纪徽音垂下眸子,语气轻巧,“也好,给他一点刺激,免得这事拖得太久,迟则生变。”
小罗纹狐疑,“小姐想怎么做?”
纪徽音答非所问,缓缓道:“先前你哥哥将丁山月登咱们家门的消息传出去——这事办的不错。这次叫他如法炮制,便将纪荣儿之前做的那些事都散播出去,纪怀恩,自然也就打消疑心。”
小罗纹很是不解,“这,二者间有什么关系吗?”
“纪怀恩多疑,但他若是
知道纪荣儿的名声臭了,心中就要考量,我到底是收买了纪荣儿,还是挑拨离间,他自己会有结论的。”
顿了顿,纪徽音猝然一笑,“说来说去,还是纪荣儿在纪怀恩那有用。毕竟,整个纪家除了我,也唯有纪荣儿这一个嫡出的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