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找了数十个身强力壮,行事细腻妥帖的婆子和小厮,让纪徽音过目。
纪徽音粗略地扫了一圈,微微颔首,“走吧。”
刚走两步,纪徽音顿住回身,只见小罗纹抹着泪要跟上自己,不免道:“小罗纹,你在这里待着,以免刘妈妈和襄儿回来没人照应。”
小罗纹迟疑着想说什么,纪徽音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相信我,你乖乖留下。”
语罢,纪徽音转身出门。
别苑附近树木繁茂,石子路一直沿着一小片竹林铺到百米外的官道上,纪徽音带着别苑奴仆在附近细细查探,找寻刘妈妈和襄儿失踪的蛛丝马迹。
但如此一直走到官道上,也还是一无所获。
纪徽音站在官道中央,遥遥地看向城门的方向,正思索刘妈妈会不会是抄了近道,被歹人掳去时,忽而听到一边有人呼喊:“小姐,小姐您快来看!”
纪徽音扭头看去,只见朱二正在官道旁的一处灌木丛里唤她。
“怎么了?”纪徽音快步过去。
刚一走进,就见朱二神色惶然地捡起了一块藏蓝色的布料,捧在手心让纪徽音查看。
只看了一眼,纪徽音浑身的血液瞬间逆流。
这种料子
她再熟悉不过了!
这是上京方有的绸缎布料,只供那些达官贵人所用,出了上京,再难找到第二块!
要说这扬州城除了萧无妄,还有哪个从上京来的“贵人”,可不就是——
纪徽音眸底露出寒色。
看样子不出意外,便是林启了!
沉寂这么多天,林启终归是忍不住出手了吗?
纪徽音环视四周,冷声道:“这附近除了咱们的别苑和庄子,还有谁家的庄户在这里?”
“不外乎就是扬州城的那些商户们……”朱二说着,而后一怔,又道:“靠近玉清山附近有一处山庄小院叫幽篁里,是二长老的私产!只不过知道的人不多,老奴也是偶然从夫人处得知的!”
纪徽音微微眯眸,朝着玉清山的方向看去。
此处离玉清山,不过四五里的路程。
若是林启藏匿在那里,时不时地悄悄进城窥探,也是完全不费事的!
或者,说不定城门附近就有林启和纪怀恩安插的人……
可他们绑了刘妈妈又是何意呢?
纪徽音恨不得现在就去玉清山脚下的幽篁里,将那里翻个底朝天。
但很快,她便冷静了下来。
没有证据,去了也是无用。
而且要
想找人,关键不该是刘妈妈,而是襄儿。
因为襄儿是平头百姓,良民被人无缘无故带走,是要吃官司的;但以刘妈妈的家奴身份,就算闹上了公堂,也只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纪徽音微微攥紧了手。
良久之后,纪徽音一言不发地带着人回了别苑。
一进门,看着小罗纹希冀的眼神,纪徽音莫名有些难过。
怪她,她不该叫刘妈妈她们来别苑的。
“小罗纹,别怕,若是刘妈妈有事,我一定不会放过掳走她的人。”纪徽音定定地看着小罗纹,“现在,你得镇定自若,因为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见纪怀恩,想法子将刘妈妈和襄儿的下落找到。”
看着小罗纹通红的双眸,还有眼底的惶然不安,纪徽音只有叹息,并不想责怪她什么。
如今的小罗纹比她还小一岁,刚十四岁的小姑娘,没经过什么事,自然无法像上一世,陪她嫁到林家后那样,遇任何事都果决镇定。
但纪徽音知道,小罗纹是能力,有天赋的。
“是奴婢失态了。”小罗纹重重地咬了下唇瓣,将眼泪忍回去,哑声道:“小姐想怎么做?”
纪徽音眸光微沉。
“去备一份厚礼!”
县衙,牢狱。
丁山月捏着手里的信,盘腿坐在牢房中的草垛上,神色淡淡,眼中划过沉思。
他一夜未眠,又沦落至此,但除了眉宇间淡淡的疲色之外,并没有多么狼狈,微乱的发丝平添几分落拓不羁。
良久,丁山月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撕碎,扔到了草垛之中。
昨晚收到信,他不是不惊讶的。
只不过他也猜到了几分。
纪徽音和她母亲相依为命,纪家内虎豹环伺,外又惹上了萧无妄,她想与自己联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是丁山月没想到,纪徽音这么舍得下血本。
竟以自己的全数嫁妆,换取自己认下她腹中的孩儿为亲子。
看似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丁山月也不免好奇。
纪徽音之前丝毫不急着给肚子里的孩子找爹,如今倒是突然急切起来。
她说自己基本打通了萧无妄那里的关节,看似是让自己以此事博得萧无妄同情,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纪徽音,好像很怕萧无妄追究起她腹中之子的来历……
想到这里,丁山月眸中划过淡淡的兴味。
这件事,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半晌,丁山月站起身来,懒
洋洋地上前抓住了牢门,笑吟吟地喊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