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怎么说也是亲家,堂堂正正地从前面递信儿来不好么,非得走角门,没得叫人看不起。
秦氏既没有阻止钱嬷嬷,也没有附合,只是看着窗外道:“一会儿苏氏怕是就要过来,今儿还挺冷的,过两日怕是要下雪了。”
钱嬷嬷笑了笑没说话,站在秦氏身边的香儿却道:“夫人,您冷吗?是不是要烧个火盆么?”
秦氏有些诧异地看着钱嬷嬷,钱嬷嬷立即瞪了香儿一眼:“有你插嘴的份儿么?”
香儿一脸忐忑地低下头,小声道:“奴婢以为夫人怕冷。”但手下却依旧不轻不重地摁着。
见秦氏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一下,钱嬷嬷才放下心来,这傻香儿脑子直也有好处,话头儿略微隐晦些,她便听不明白。
这样的丫头虽然不灵光,但至少不会给自己惹祸,而且赤诚。
正说着,便瞧着苏予安进了院子,秦氏脸上的笑意更深。
苏予安将来意说了一遍之后,秦氏便道:“还有这事儿?我却是不知!”
一听这话,苏予安便明白过来了,宋氏病倒的消息是从角门儿递进来的,秦氏一句不知道,便有了几层意思,苏家不拿侯侯当
回事,苏家不讲礼节,苏家办事没分寸……短短的一句话,却是半分面子都没给。
这事儿如果放在别人身上,估计得羞愤而死,但苏予安不是别人,她不在乎这些,甚至整个三房都不会在乎,反正脚是光的,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我的目的达到便成了。
“这事儿,还望母亲莫怪。我娘家母亲身子不适,又怕惊动了您,因此便托人悄悄儿地带话儿给我,想来也只是让我知晓罢了。”说到这里,苏予安用帕子摁了摁眼角,哽咽道,“我娘家母亲虽生了三个,但长兄在外进书,小弟又年幼,之前,都是我在伺候……”
苏予难过是真的难过,宋氏那么娇气的人,这生病了还不得难受死,她想着就恨不得飞回苏家去。
可苏予安也真的没办法在秦氏面前难过,你说你在狼面前说自己受伤了,有用么?
虽然目前秦氏没有真正地对自己直接下手,但只要自己是江起云的妻子,便肯定在她的射程范围内。
秦氏听到苏予安的这个解释,也是服了,真是个没脸没皮的,还跟自己诉起苦来了。
“你娘也是想多了,咱们两家儿是什么关系?
是儿女亲家!”秦氏一脸不赞同地看了苏予安一眼,尔后又对钱嬷嬷道,“既然亲家母不愿我去探望,你去库房多准备些礼让二少夫人明日带回去。”
既然苏予安想回娘家,秦氏不会在这种小事情上与她为难。
苏予安立即感激道:“多谢母亲!”
待苏予安匆匆离开后,钱嬷嬷想起要备的那些礼,忍不住道:“二少夫人说起来,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竟也不推辞一声。”
钱嬷嬷是真的有些心疼,江侯爷的性子又耿直,已经许多年没上战场,并没有什么外财,如果不是有先侯夫人的嫁妆撑着,这侯府的日子只怕也是不好过。
可钱嬷嬷和秦氏都不是善于做生意的人,这些年铺子的收入一年不如一年,她都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这是前头的那三个还没提出来要嫁妆,万一他们突然想起这个,还得应付。
秦氏没应钱嬷嬷的话,但握着杯盖的那只手,却隐隐露出青筋。
苏予安的嫁妆单子,当时秦氏是看过的,哪一样不叫人眼红心热。
苏予安之所以不推辞,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不值一提吧。
如穷人家对一碗饭
都是珍之重之,但若在富家看来,随手倒给狗吃也不过那么回事,怎么会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苏予安这会儿哪有心思去管秦氏怎么想,更别提那些礼了,她不缺,宋氏也不缺。她只盼着天快黑,然后天快亮,她好明日一早赶回苏家。
江起云知道这件事,表示会陪同苏予安一起回苏家探望岳母。
虽然是个假岳母,但江起云的态度却是真诚的,苏予安也没推辞,毕竟宋氏若看到江起云陪自己回去,应该是高兴的,这心情好了,病不定也能好得快些。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苏予安便和江起云一起去润泽堂辞行。
秦氏还没起身,两人便在门口行了一礼。
去苏家的马车上,苏予安一直都紧拧着眉头,瞧得江起云心里直范嘀咕,岳母是不是真的病得很重?要不一向云淡风轻的苏予安,为何愁成这样。
苏予安不是愁,而是想到上次自己回苏家,苏老太太和林氏便对自己下手,自己在侯府她们伸不了这么长的手,会不会便对宋氏下手。
虽然目的不明,但单纯地泄愤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苏老太太有的时候做事,真的不大考虑后
果。
但当苏予安进了韶华堂,看到宋氏面色红润地站在廊下等自己,整个人都懵了,这是病了吗?什么病能让人气色这么好?
纵然如此,苏予安还是急急地上前,扶住了宋氏的胳膊,问道:“母亲,您哪里不适?”“呸呸呸,你瞧着你娘像是身子不适的样子?”宋氏嗔怪地拍了一下苏予安的手背,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