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是灰黑色的,没有清晰的交界线,整个世界都是混沌不清的。
钱烛坐在一片迷雾之中,有点意外,又有点儿熟悉感。
他清楚的知道此时的自己在做梦,感觉就类似于清醒梦?
他不太清楚,小时候经常做,长大了学会看周公解梦了,这种梦反而少了。
穿越之后更是几乎一次没有做过。
他待在这个没有时间,满是混沌的地方。
坐了一会儿,旁边儿传来细微的声音,他熟练的低头看过去,一个长着人的四肢,但身躯跟脑袋都是羊的怪异东西在他脚边儿不远处正在小心翼翼吃雾。
好像不论什么物种变小之后都会变得可爱一点儿,这个长得还没有他大拇指大的小鼻屎哪怕丑,但也丑的珍秀可爱。
钱烛屈指。
羊头小怪依旧无知无觉的在吃那些铺满整个天地,数之不尽的雾气。
狼吞虎咽,似乎生怕下一秒就吃不到了。
可惜它看不到全貌,不知道就算它把自己撑死,这些混沌的雾都不会消失。
钱烛屈起手指,弹弹珠一样把这个小玩意儿弹飞。
“咩!!!!!”
丑东西四脚朝天的飞出去,还挺好玩儿的。
过了几秒,又有小东西过来偷吃了。
钱烛耐心又熟练的,一个个把这些小虫子一样,长得千奇百怪的玩意儿给弹出去。
这里的混沌的灰黑色雾气小的时候是没有这么浓的,随着他长大越来越浓。
钱烛见过这里最初的样子,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没有土地没有天空,只有雾气,后来慢慢的就多了地面,多了天空,多了几乎没有的地平线。
小的时候没有这种小虫子过来吃饭,他十四五中二期的时候渐渐就有小虫子过来了。
那时候中二,总觉得这块儿土地他罩的,所以任何虫子都别想祸祸他家园,看到一个虫子弄死一个。
长大一点儿,被人欺负过,知道滋味不好受之后又有了点儿圣父心,再做梦就不弄死那些虫子了,而是有耐心的一点点儿把它们弹出去。
其实他也不知道弹出去是弹哪儿了,他就是脑子里有这个概念,然后动手,心里模糊的知道那些被弹走的虫子被他驱逐了。
这个习惯就这么保持下来了。
等清理干净虫子,他站起来巡视了一下周围。
浓重雾气掩盖住了他曾经捏出来的房子。
整齐的跟尺子画出来一样的土地上种满了各种水果蔬菜。
这里没有其他会动的动物,比如猫狗之类的。
能够动弹的生命体,除了他,也就只有那些偶尔会偷渡过来的虫子了。
巡视了一遍,钱烛路过自己捏出来的十里桃园,发现树上挂满了果子。
这些钱烛都是碰不到的,他以前碰过,摘下来就都化成雾气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过梦嘛,总是莫名其妙的,钱烛从前也没有在意过。
这次主要是这个桃子长得太好看了,他伸手想摸一摸。
摘下来会化成雾,他不摘就行了。
结果指尖一碰,桃子直接掉下来了。
钱烛下意识张开五指一接,那桃子稳稳当当的落在他手里,没有化作雾气消失。
钱烛愣了一下,不等他想清楚维持了好多年的梦怎么突然变了,耳边儿忽然炸响了刺耳声响。
钱烛整个人跟从水里坐起来一样,听力从模糊变得清晰,不再像隔了一层。
他睁开眼睛,人还躺在躺椅上没动,眼睛就已经看到了漫天往下落的炮弹。
密密麻麻,足以把整个场馆夷为平地。
耳边儿是尖叫声跟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发出的疯狂嘶吼。
“找掩体!!躲起来!!躲!!!!!!”
“这场面,有点儿大了啊。”
他不过只是睡了几分钟而已,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人就要把他们全都送走了?
炮弹的速度太快了,反应比脑子快,钱烛撑开一直放在旁边儿没动的黑伞,往天上用力一抛。
黑伞在空中翻转几圈,随后骤然升高。
黑色的丝绸从黑伞上向四面八方飞出,在炮弹落下前遮住了场馆中心露天的观众席跟赛场。
至于场馆内的建筑跟贵宾室之类的,来不及了。
在黑伞铺开的下一秒,数不清的炮弹在它上面炸开。
一声又一声剧烈的轰鸣。
得以幸存的人呆呆的看着头顶上方护住他们的存在。
黑色的伞跟绸布看上去那么脆弱,但却把他们护的严严实实的。
在一开始就带着人,没让他们往内部通道跑,去冲那些贵宾室之类的地方的非鱼在其他人仰头看近乎神迹一样的存在时,目光复杂的看着站在边缘的赛场上的身影。
他耳边儿是同伴的声音,“非鱼,他真的……非死不可吗?”
“我感觉他好像,是个好人?”女人微微歪头,目光落在独自站立的青年身上。
“是的。”
非鱼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注视的目光,“但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道理。”
他只知道。
不能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