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烟摇头:“皇帝哥哥别忘了,染烟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不偏不倚的人。作为镇国公的女儿,我会去维护我爹的利益,现在嫁入了莫府,我又不得不考虑莫家上下的感受。皇帝哥哥,你问的这句话我不能回答你,也无法回答你。”
司城瑜微微一笑,睁开了双眼:“你无法回答,就是已经回答了。你果然是比朕的那些朝臣们还直率得多,朕最欣赏你的,其实也是你的直率。但是你要小心,以你身处的环境,并非所有人都会像朕一样欣赏你的直率。”
“我知道,皇帝哥哥。”染烟苦笑道:“我的性子恐怕既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中,也不适合生活在权势显赫的大家族里,可惜当无法选择的时候,也只能选择面对。”
司城瑜看着染烟,喘息了一阵后,话锋突然一转:“镜明对你好吗?你嫁给了他应该是得偿所愿,可愿望实现了,又会不会和想象的有很大差距呢?”
染烟轻轻摇头:“不,皇帝哥哥,只要和喜欢的人相处在一起,只要我仍旧还喜欢着他,现实与想象间的距离迟早都会抹平的。”
“真的吗?”司城瑜问道:“可惜朕没法和你相比,因为
朕所面临的抉择实在比你想象的还要复杂得多。”
染烟没说话,凝视了司城瑜半天才道:“皇帝哥哥为何不肯见敏儿和琅儿?真的是怕将病传染给他们吗?”
司城瑜明显的一愣,眼中亦有一道冷光一闪即逝,不过他随即以轻松的口吻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不喜欢多事,却更能洞悉世事,朕很是佩服。可不管敏儿跟你的感情再好,有些话也是不可以随便说的。”
“皇帝哥哥请放心,染烟只是想向皇帝哥哥求证一下自己的猜测,却并没有打算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告诉给敏儿。”
司城瑜沉吟了一下接着道:“不是朕不喜欢敏儿和琅儿,实在是朕身上的压力也很大。作为一个帝王,想要像普通人那样,享受父子、父女亲情,并非一件易事。染烟你能理解最好不过,可是敏儿她现在还没有像你这般懂事,朕怕引得她伤心、难过,所以才对她说了许多不得已的话,你跟敏儿相处,也替朕多劝劝她吧。”
“是,染烟明白,皇帝哥哥你就安心养病吧。”染烟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刚才在来的路上,我听敏儿大致介绍了一下皇帝哥哥的病情,似乎
有点像吃坏东西闹肚子,可怎么会引起发烧、生斑了?皇帝哥哥,你是早就感觉不舒服了呢?还是突然才生的病?”
“哎。”司城瑜虚弱的抬手,指向染烟身后的桌子说道:“盘子里剩的干净的帕子给朕拿一条过来,朕背上所垫的一条恐怕又已经湿了。”
染烟忙起身取了帕子,重新走回床前,对司城瑜道:“皇帝哥哥你趴好,我来替你换吧。”
司城瑜摇手:“不必了,朕自己可以,朕只是不想让内侍进来打断我们说话,你稍微等等。”
司城瑜说着,侧了身子,用一只胳膊半撑起自己,另一只手则在被褥中,努力摸索向背后,不一会,果然拽出一条帕子出来,递给染烟。
帕子递至跟前,染烟当即闻到一股极为难闻的气味,应是浓水的腥臭加上汗液所致。
染烟拼命忍住,尽量使自己显得毫不以为意的样子,同时将干净的帕子递给了司城瑜。
“看见墙角落的筐没有?”司城瑜边换,边气喘吁吁的吩咐道:“把脏帕子扔到筐里便是,一会内侍们自会将换下来的脏帕子抬出去焚烧。”
染烟依言照做之后,背对着床忧心忡忡道:“皇帝
哥哥身上的疮斑流浓,甚是蹊跷,会不会是什么食物过敏?”
“哦?你还懂医吗?”司城瑜缓缓道:“不过太医们却说是朕体虚不调,身上的疮斑也是内毒外溢的表现。”
“呃,我瞎猜的。”染烟道:“我曾经也有发生过食物过敏,身上也是起了一片一片红色的小颗粒,所以我问皇帝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身体不舒服的?”
身后半晌没有回答,染烟又等了一会,终于听见司城瑜道:“行了,朕换好了,你过来坐吧。”
染烟坐回床边,见司城瑜已累得满头大汗,便拿自己的帕子递给司城瑜道:“皇帝哥哥,用我的擦擦汗吧。”
司城瑜接过,拭了一下额头,然后将帕子握在手中,靠在床头道:“朕发病之前的几天,朕觉得有些不舒服了。不,其实应该说大半个月以来,朕一直都觉得不太舒服,体虚无力不说,胃口也十分差劲。若不是俐妃时常给朕送一些补养的汤品来,让朕勉强支撑着处理朝政,朕恐怕早就病倒了。病发前的两日,朕就开始闹肚子,起初还不以为意,认定是夜里受了凉所至,故而只是叫太医随便给朕开了一副止泻的药
,谁知因此耽搁了病情,不但闹肚子变得厉害起来,你瞧还病成了这副样子。”
“皇帝哥哥既然胃口不好,气虚体弱,为什么不早叫太医给开些调理的药呢?”染烟诧异的问道:“皇帝哥哥英明睿智,并非讳疾忌医之人,怎么可以不请太医,仅仅依赖补品的功效呢?食补毕竟不是药,平时用来养护身体没问题,一旦真的生了病,还是得靠药物治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