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呢?”染烟的好奇心被勾起,追问道。
“譬如可以自动开谢的金银花树,上了弦后可以自动起舞的宫女,在宫乐奏完之前,她们会不停的舞动,还有倒入水会呈烟波浩渺的碧沁盆,以及据说可以颠倒乾坤日月的鎏金紫水晶镜……”莫镜明停了停又道,“总之经过大益朝数代帝室的精心收存,撷宝殿内的藏品琳琅满目枚不胜数无奇不有,区区太师府的奇珍异宝又算得了什么。”
染烟想了想,点头,“唔,在这个时代的确都是些稀罕玩意儿,难怪以你和俐妃娘娘的关系,皇上都只肯让你看一眼呢!”
莫镜明笑了,他笑的模样让染烟惊奇的发现,原来莫镜明并不只有装酷的一面,也正是这一笑,才让他真正有了一个六岁孩子应有的纯真。
可惜看见莫镜明弥留在唇边的笑容,染烟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两人再次陷入沉默,好半天都仅仅只是喝酒,看着月色出神。
“抄书……”莫镜明忽然吞吞吐吐道,“抄书是我自愿的,我老早就想去开卷堂,但你也知道他们哪里会允许小孩子出入,便是我爹也不好为我破例!”
“什么?”染烟怔了怔,心里涌起不太痛快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得到皇上的褒奖,并不太名正言顺。
“所以,所以我才央姐姐帮我这个忙!”莫镜明撇了染烟一下,“我不是真的想跟你比试,故而先前你问我之时,我根本没心思答你,希望你不必见怪!”
“不见怪?”染烟差点跳起来,若不是念及莫镜
明小孩子一个,她直恨不得将手中的酒罐砸了他,“我先前没见怪,可现在倒是要见怪了,你什么意思啊,莫镜明,有本事你就拿出真功夫来和我比一比,我方染烟绝不会输你半分,不要现在输了就装作是让我!”
“让你?”莫镜明脸色忽然冷沉,“谁说我想让你,我根本就没有让人的习惯!我只是不想比试,仅此而已!”
染烟为之气结,什么逻辑,不管他有意无意,总之就是显得她胜之不武罢了,所有的好感这刻荡然无存,染烟简直有点无法忍受这位莫家三公子,她站起身,将莫镜明递给她的酒罐放在亭椅上,拍了拍手反唇相讥道,“我也没兴趣跟你比试,莫公子,我只不过因着皇上和俐妃娘娘兴致不错,配合着应应景,若是跟你比试,也太掉我的价了,抱歉,我要去找我爹了,恕不能奉陪,告辞!”
“慢着!”莫镜明也站起身,走到染烟跟前盯着她,两人尽管同岁,然而高出一个头的莫镜明还是让染烟颇感压力,她横眉冷眼的瞪了他一下,便将头侧到一边。
“没兴趣跟我比试那你生什么气?”莫镜明深究地歪着头,非要和染烟的眼眸对视。
“谁说我生气了?”染烟退了一步,“你别靠我那么近好不,你是名门贵胄,不懂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么!”
说完染烟忽然又醒悟,天知道,两个六岁的孩子,何谈男女授受不亲?
莫镜明不屑的撇了下嘴,“原来你真的很在乎赢我,不过你不是如愿以偿了么,你我各取所需,何乐
不为?再说了,中秋夜宴本来就是大家借故尽兴欢娱,皇上说考咱们,不过是为了增添乐趣,又不是什么科举应试,至于那么较真么?”
染烟结舌,弄半天倒成了她太计较了?“莫公子,我都说了只为应景,合着你根本就听不懂别人的话,总喜欢臆想的?”
莫镜明叹了一声,转回椅旁坐了,“你爹和我爹都忙着应酬,哪里有工夫搭理我们,你若想去找就找好了,反正他们要尽兴到大半夜才会散场。”
染烟沉默了片刻,她得承认莫镜明说的一点没错,便是找到了方秀,混迹在大人们中间,也无趣的很,那么朝臣名士要么就是老谋深算的样子,要么就是酸腐的让人快把酒水全都吐出来,更甚者,光是寒暄客套的话,都能把她的嘴皮子说得发木。
染烟很泄气地转身看向莫镜明,此刻若是莫镜明说上一两句有挽留意思的话,那她也好借坡下驴啊。
然而莫镜明似已当她为无物,只管喝酒赏月。
染烟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决定还是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大不了另寻个去处好了。
她的脚刚抬,身后竟传来莫镜明的声音,“真听话呀,我爹说的果然没错!”
染烟愣住,随即回身冲过去扑到莫镜明身边,“你爹说什么了?”
“我爹说,方公教女甚严,我要娶就得娶个家教甚严的,听话的媳妇儿!”莫镜明斜睨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
“呸!”染烟勃然,已经不知第几次红了耳根,“你不知羞的?莫镜明,我还没过门呢,
就你这小屁孩一般,还张口闭口媳妇儿?”
“听清楚了,是我爹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讲,不过见你刚才闻我之言便真的要走,不免想起此事,觉得好笑,你果然是听话,谁的话你都听的么?”莫镜明已经绷不住,故而干脆冲着山下呵呵大笑起来。
染烟心火上攻,正欲在口舌上和莫镜明一较高下,但她转头望月之时,蓦然灵光一现,像莫镜明这么狡诈的小孩子,她是不是一直都在被他耍得团团转?
染烟忍了半天,终于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