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护又是意外又是震惊,就这么怔了半晌才问:“侯爷是真的要辞官?为什么?”
“到了这个份上不辞官干什么?”
“可是侯爷,您这些年在朝中有不少仇家,忽然辞官的话,没了势力和官身,就怕那些人也就没了顾忌……”江护忧心忡忡。
武安侯笑道:“我之所以有仇家,就是因为我在朝,一旦我远离势力中心范围,我这个人也就不值得那些贵人在操心了。”
“话虽是这样说的。”江护还是不放心,“有的人或许真的不会再操心侯爷如何,可有的人不会,像鲁国公府……侯爷您打断了他的腿脚,听说如今已经治不好了,是一辈子的残疾,这种仇怨,鲁国公如何能甘休。”
“现在皇上不是还没准吗?”
江护说道:“侯爷是不是笃定皇上不会准,才这么剑走偏锋?不是属下逾越本分,侯爷这一招实在是走的太险了。”
一个位于权利中心的一品军候,牵涉这么广,其实根本是没有退路的,辞官更是下下策。
“……”武安侯沉默了片刻,“其实这侯爷我做的真是有些厌烦,远不如当初在边关的时候随性舒畅,可我又知道,不可能
一直让我在边关,我带着那么多军队,京城如何能安心?回了朝,可这朝廷里多少人是看我不顺眼的,我留在京城就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还有皇上,这几年了,什么时候不是一心盯着我的错处。”
武安侯叹了口气,笑容略有些自嘲:“以前再怎样的交情,到了如今都变质了,我若在朝中他们就不安心,想尽了办法的要对付我,既然如此,倒不如我自己主动远离这是非之地。”
“侯爷——”江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武安侯说:“你放心,如果我真辞了官,也会给你们谋下个好前程的。”他的身边还跟着许多出生入死的家将,江护父子几人都在他手下,这些年来忠心耿耿,还有罗家兄弟……他不会不记得这些人的好。
江护说:“早些年我们父子就发了誓言,这辈子只效忠侯爷一人,若是侯爷离了京,我等也绝不会留在京城这名利场,侯爷去那儿我们便去哪儿。”
武安侯瞧着他那凶神恶煞信誓旦旦的模样,心中感动,随之笑骂道:“老子回山上做土匪,你也跟着去?”
“去!”江护斩钉截铁:“我们还都没做过土匪,很想体验体
验。”
“……”武安侯无言以对,半晌才说:“行了,这官还不知道能不能辞的了呢,你先回去休息吧。”
江护恭敬的退了出去。
等凌薇阁的偏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武安侯重重又叹了口气。
辞官这件事情,说来他的确是有些剑走偏锋。
出生入死多年,一度忠心耿耿却要被怀疑……总不是只有皇帝能试探他的忠心,他就不能试探皇帝对他的容忍程度吧?
他辞官的心是真的,试探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是真的。
当然,如果不是江楼月出了这个事情,他或许不会这么快走到这一步去。
想起江楼月,武安侯粗犷的脸上浮起几分忧虑。
其实这一番试探,也是为了女儿。
他明白皇帝和太后对于江楼月和谢尧这一对的态度,更明白侯府的艰难位置,女儿的婚姻俨然已经成了皇家势力角逐的筹码,而谢尧,对于皇帝和太后来说,又绝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侯府就成了拦在江楼月和谢尧之间的一道推不倒的墙。
而只要他远离权力争夺中心,江楼月失去侯府这个靠山,就成了个只带着封号,没有任何实质性背景的郡主,到时以谢尧的本事,求个
赐婚并不难。
武安侯看得出来,江楼月很喜欢谢尧,难舍难分,比当初痴迷谢流云的时候还要严重,而谢尧的态度,那一日表达的很明确。
他对皇位无意,对江楼月心意直白。
这样,也算是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好的归宿。
至于他自己,本也不喜欢当什么劳什子的侯爷,不如乘着此时皇帝对他还心存几分歉疚,顺势全身而退有何不可?
想到此处,武安侯心中明镜一样的清晰,即刻转身前往临时准备的书桌前,笔走龙蛇写了两份折子,第二日一早就吩咐江护往皇宫送去。
……
“武安侯又递了折子上来呢。”养心殿内,常喜捧着两份奏折朝着皇帝面前送,“圣上要过目吗?”
皇帝眼睛眯了眯。
此时刚下早朝,因为半月前他在朝堂之上大发雷霆,现在这半个月里上朝,官员们都收敛了许多,他的心情也还不错,这会儿瞧着那两份折子,皇帝开始猜测,难道武安侯知道错了,不辞官了?
算他识相!
皇帝挑了挑眉,淡淡说道:“放在一边吧,等更了衣再看。”
“是。”
常喜赶紧跟上皇帝,伺候换下了朝服,穿上了明黄色的龙袍,等皇帝
在御案之前坐好,又赶紧捧着武安侯的奏折送到了皇帝面前去:“皇上请。”
皇帝冷哼了一声,“朕每日折子这么多,哪有空看他的,等看了这几日积压下的再说。”
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