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养心殿内只剩辛罗依和皇帝的时候,辛罗依才说:“父汗传来书信,询问我求娶公主的事情……皇帝陛下,这次我来庆国,本就是为了两国友好邦交,如今一年多过去了,和亲这件事情还没有半点进度,父汗责问,阿依实在担待不住。”
“原来是这件事情……”皇帝眼眸轻轻一动,“这件事情原本是平稳顺利的进行着,但中间发生了些琐事,所以耽搁了,柔然来求娶公主,是我大庆的荣幸,朕一定选出让公主满意的和亲对象来。”
“多谢陛下。”辛罗依行了个礼,又说:“柔然民风彪悍,就怕一般女子便是嫁到柔然去,也未必能适应柔然的生活,所以陛下选择和亲对象,可得多方考虑才是。”
皇帝呵呵笑道:“公主说的是。”
待辛罗依走后,皇帝眼底神色慢慢沉了下来,“竟然还敢跟朕提和亲!”
“皇上息怒!”常喜赶紧劝道:“这些柔然人虽然讨厌,但现在还不好得罪。”
皇帝如何不知道?
边关十日一报,柔然人沉兵边境虎视眈眈,说什么和亲,明明就是威逼。可若现在直接拒绝,不派人和亲,只怕柔然人会以此为借口,铁
骑纵横,直冲入边境来烧杀抢掠。
大庆这些年连年灾害,国力积弱,对付柔然人也是力有不殆。
可选人和亲……便不是选择他亲生的公主,也得选个王公贵族之女,让人更厌烦的是,辛罗依还专门提醒了一句,柔然民风彪悍,选择和亲公主要多方考虑。
那柔然之地……送出去的那一日,也就等于女儿死了。还如何多方考虑。
皇帝深吸口气,闭上了眼睛。
常喜赶紧凑上前去为皇帝轻轻按压太阳穴,不敢再多说。
半晌,皇帝忽然问:“你说,如果朕让武安侯嫁女,武安侯能乐意吗?”
“……”常喜僵了一下,又来了!这种事情,他一个太监哪敢乱说?
“说!”皇帝阴沉的催促。
“这个……老奴……”常喜僵了僵,小心翼翼地说:“皇上不是很看中江楼月,想让她做您的儿媳吗?”
“武安侯不是两个女儿吗?”
“那倒是,那位星月姑娘……体格健壮高大……”常喜观察着皇帝的表情,见他神色如常,才又说:“只是,侯爷怕不会乐意。”
然后皇帝便沉默了。
许久之后,皇帝点着自己的额头坐直了几分,“他不乐意,朕难道
不为难?”
不是朝中没有别的贵女,而是别的贵女都娇弱的风一吹就倒。
皇帝厌烦的拧起眉头,半晌又说:“张相家中是不是也有嫡女?还有魏国公……”皇帝点了好几个公侯之家。
常喜忙说:“对,还有蔡将军家,鲁国公家。”
“你去传旨,让他们明日早朝之后来见朕!”
……
夜色降临,武安侯回到府上之后,只觉得府上冷清的厉害。
他坐在书房之中,却什么都看不进去,心里乱糟糟的。
半晌,他起身朝外,到了王氏所居的凌薇阁。
王氏已经离开一个多月了,但他依然派了下人每日打扫这里,进到屋内,一尘不染,但却缺少了一些温度。
没有人住,又怎么会有温度?
也不知道王氏在汾阳那里过的这么样。
他的那一封家书送出去后,只收到了汾阳的大舅子传来的一封回信,其余的便是副将报平安的书信。
王氏一封信都没写给他。
武安侯闭上眼,暗暗叹息了一声。
王氏气恼,他何尝不知,只是这一年里的事情发展全部脱离掌控,他又能怎么样?不是他不保江逸雪,是他保不起,也保不住。
“侯爷。”门外有脚步
声想起,罗风说:“二小姐回来了。”
“什么?”武安侯惊喜地站起身:“那臭丫头回来了?在哪?!”
“正在摘星楼和星月姑娘说话呢,方才她告诉属下,等会去书房见侯爷。”
江楼月住进宸王府已经一个多月了,父女两便也是一个多月没见过,此时她竟然回来了,武安侯如何不喜?
武安侯立即出了凌薇阁,就想去摘星楼瞧瞧,都迈出去好几步了,又嘎然止住。
或许他们姐妹有体己话要说,自己便不去参合了,还是去书房等吧。
武安侯回到书房,这一等就等了大半个时辰,等的他心里急躁,在书房里不断的来回踱步,就在他等不及要去摘星楼抓人的时候,江楼月来了。
“爹。”江楼月穿着自己最爱的橙红色对襟短褂,下面配马面裙,朝着武安侯盈盈行了一礼。
武安侯瞧着她面色红润,一切都好,心里大。大松了口气,说:“怎么去了一个月,也不知道回来瞧瞧……家里的,宸王府又不远,你这孩子……”
武安侯的话稍微有些杂乱,但每一句都夹杂着无奈和关怀。
江楼月心中微动,声音忍不住柔和了三分,“怕爹爹觉得是
我气走了母亲,看到我生气,所以便没来。”
这是实话。
武安侯对王氏的感情,江楼月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