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然大惊失色,忙不迭冲过去。
“嬷嬷,嬷嬷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虽说吴浩然有时不喜刘嬷嬷的絮叨和尖酸,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奶娘待自己极好。
多年前,他爹吴启山在皇室相争中战队太子,而得罪了后来居上的三皇子,被迫贬官流放边疆,成了那里的城门看守。
不仅要饱受寒暑之苦,相思之痛,且被下禁令,永世不得入京。
当年风光一时的礼部尚书沦为草芥,自然也是人走茶凉。
原本还拥戴他的诸多百官,便瞬间倒戈,更有甚者回踩一脚。
曾经风光无限的吴府,便轰然倒塌,充军的充军,为妓的为妓。
而他身为吴家独子,历经艰难才得以保全性命,成为自由身。
如此,算是看在吴家受先帝器重的份上,皇帝给他们留的最后一份体面!
当时皇昭发下,吴府彻底乱了。
小厮丫鬟还没来得及遣散,就已经乱做一团,抢了府里的细软和财宝,连家当都给搬得一干二净。
他爹吴启山带着娘在发往边疆的路上饱受折磨,娘又感染时疫,无处可依。
最终,死在了寒冬腊月的荒野里。
直到现在,尸首都不知留在何处,能否入得了吴家祖坟。
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没去边疆,被老管家一路护送,带着奶娘刘嬷嬷流落到梅林村。
是老管家上下打点,堪堪给他入籍,得已
在偏远山村重新生活。
老管家顾念家人离去后,是刘嬷嬷将养着他,把他养育成人。
说是他的半个生母,也不为过。
“嬷嬷,你醒醒啊,我去找郎中!”
吴浩然心里慌张,忙不迭爬起来就要去医馆。
还没走两步,就被方青冉一把拽住了。
“别急,让我瞧瞧,再去找郎中也不迟!”
病急乱投医,吴浩然这才想起来方青冉也略懂医术,这才稍稍心安。
方青冉给刘嬷嬷把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象和瞳仁,这才摇摇头。
“没什么大碍,就是长久的劳累饥饿,造成的气血不足,身子骨虚弱,多养两天就好。”
吴浩然松了一口气,又连忙道:“那你能否给嬷嬷治病,医药费便从我的月钱里扣!”
方青冉看着刘嬷嬷那张刻薄的脸,不免冷哼一声,抽出袖子。
“算了吧,以她的德行,就算是给她治好了,也会狗咬吕洞宾,觉得我要加害于她。”
“不会的,嬷嬷就是心直口快,她也是以前身居高位习惯了,才会处处挑刺。”
“那我凭什么就要将就她?我欠她的还是欠你的?我看你们主仆一样,自以为是!”
扔下这话,方青冉就不管吴浩然了。
若不是她现在需要一个账房先生,真以为她稀罕搭理这男人?
吴浩然被怼的张口结舌,也愤然一甩袖。
“不若是农家女,真是粗鄙
又没善心,我能屈才给你做账房先生,那也是你的福气!”
这些话方青冉已经听不到了,只是吴浩然宣泄情绪而已。
现在屁钱没有,他为了读书,就必须要忍辱负重才能把爹和家里人救出来!
刘嬷嬷这时候醒了,一把抓住吴浩然的胳膊,虚弱的扯着嗓子。
“少爷,我没事,咱不求她那个贱蹄子,你也别在这做活了,奶娘我养得起你!”
说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看着刘嬷嬷事到如今还嘴硬,吴浩然心里又气又急。
“嬷嬷,现在吴家可就只剩咱们两个自由身了,你要不好好注意身子,还能等到吴家振兴的那一天吗?”
这一番话,如雷贯耳,锤打在刘嬷嬷的心上。
是啊,她现在可不能倒下,她还得等着少爷重新振兴吴家,她再当管事嬷嬷呢!
“少爷别气,我听就是了。”
想到自家少爷这么关心,刘嬷嬷心里如同吃了蜜一样甜。
“行了,这里也没什么事,你就赶紧回家去吧,先不要出去做工了。”
“我知道,我知道,少爷你若是执意在这里,我也不能阻拦,但盯住你千万小心方青冉的阴谋诡计,别被她给骗了!”
“哦哦,知道了。”
吴浩然不耐烦的摆着手,亲自把刘嬷嬷扶起来,送出店铺去。
方青冉远远的看到这一幕,倒觉得有几分好。
“你笑什么?难
道你真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钟萧离眉目染了几分不悦。
方青冉摇摇头,“我笑他这人虽说令人生厌,但到底还是有自己坚持的东西,有底线有原则。”
“整天只会死读书,算什么坚持。”
钟萧离嘲弄般的笑笑。
可一想想,他似乎还不如一个穷酸书生有志气,他活着,好像真的没什么意义。
若不是还有宁宁在,恐怕他早就放弃治疗了。
看了一眼天色,钟萧离翻开黄历,眉头渐渐紧缩。
这到底怎么回事,月圆之夜居然就这么过去了?!
昨天晚上,钟萧离以为会很难熬,没想到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