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所以搬走气我。” 季望澄抿着唇,眼睛因惊讶微微瞪大。 暖黄顶光落进他的瞳孔里,像湖面上的夕阳色碎金。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问。 黎星川:“不然呢?” 季望澄:“不是这样。”他想了个借口,“新房子,家里早就买好了。” 黎星川从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季望澄是个不屑说谎的人——事实上确实如此,但那是对别人。 他听完解释,第一反应是:那大概确实是巧合吧。 想到鞋底未干的泥泞,对方的矢口否认,脑海中还是产生了些许迟疑。 算了,有什么好怀疑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能季望澄只是去河边走了一圈散心,又不想跟他提这件事呢?又不是去河边抛尸,没必要在小事上追根究底。 黎星川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对了。” 季望澄:“嗯?” 黎星川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旧事重提,也许插科打诨带过去会更好。 可他确实太好奇了,如果不问清楚,每次想起来都有种抓心挠肺的难受。犹豫上几秒钟,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那本相册。”黎星川放在腿上的拇指,不断摩擦着裤子外层的布料,“……你为什么要 把自己的脸涂掉?” 季望澄垂着眼睛:“已经是过去了, 所以涂掉, 没什么理由。” 黎星川:“可是我想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 对方胸膛起伏了下,仿佛在深呼吸控制情绪。 半晌,他冷冷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你还是……”黎星川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是讨厌小时候的自己吗?” 他也经常觉得从前的自己蠢到令人厌烦。每个人经过一阶段的成长之后回看过去,总是这样的状态。 可季望澄这种程度,不是简单的“不堪回忆”的程度,有点像……恨。 他在恨他自己,为什么? 季望澄眉心轻皱,沉默在沸腾的热气中氤氲开来,气氛却一下子降至冰点。 咕噜咕噜,汤锅冒泡。 黎星川心情和泡泡一样,七上八下的。 ——会问到理由吗? “……嗯。” 最后,对方坦荡地对他承认了,音节干脆利落。 仅是简简单单承认,也没有更多了。 黎星川喉咙梗了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食指微动,给季望澄夹了一筷子牛肉,选择岔开话题:“吃饭吧。……上次吃都是十一月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好快。” 对方依然低着头,眼睫毛拓出一层阴翳,令人联想到鸟雀的羽毛。黎星川用余光悄悄观察他,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莫名想起那个扎着马尾,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写作业的精致少年。 而现在,季望澄的轮廓深挺,身量比他高挑,哪怕重留长头发,也绝不会被认成女孩子了。 这个人的外表一直在长大,可在黎星川眼里,小季同学从没变过,由此难以理解他对从前的排斥。 他觉得他和季望澄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很好,小时候盼着放学去季望澄家玩,大一点盼着暑假快点来,而现在幸运到可以天天见面,每天都是闪闪发光的日子,哪怕下雨也是晴天。他很珍惜这些晴朗的日子,季望澄否定任何一天,都会让他失落。 黎星川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季望澄听见了。 他没问,没说话,他也在想从前的事。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比起“恨”,那其实更接近嫉妒,暴戾的嫉妒像是触之即死的毒液,灼心般疼痛。他想,凭什么? 凭什么? 一无所有的季望澄,每天都能在窗边等到独属于他的闪闪。 而无所不能的天灾,只能坐在朋友的位置上,看他对每一个人露出笑容。 怎么才能离他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