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颠三倒四的歪理,给黎淑惠气得够呛,趁着她去找抽人东西的功夫,黎星川一溜烟跑出门去。 他跑得飞快,秋风迎面而来,风里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 听他说这些事的时候,季望澄一直很平静,半张脸被阴影裹住,以黎星川的角度,抬头只能看见他清晰的下颌线条,并不能捕捉到他的表情,因此也就没发现,对方的眼神有多么冰冷可怖。 季望澄只是听,并没有对此做出评价,时不时接一句“然后呢?”。 这种冷淡的态度,反而让黎星川受用,他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分享这件事也不是为了谋求额外的安慰。 他翻了个身,继续说:“然后啊……” 季望澄的视线微微转移,几道黑影擦着门缝挤出去,一路蔓延到黎淑惠所在的客房。 其实黎星川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就比如他苏醒的那一天,睁眼的瞬间门,是杀意和仇恨占据了全部的情绪,他决定杀死黎淑惠。 他知道黎星川的地址,瞒着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 他看见,那个女人的脖子上绕着一根隐隐约约的黑丝带,另一端穿过门和墙壁,不知蔓延向何方。 季望澄想到了某种可能性,没有第一时间门下手。 不多时,他的猜测验证了。 黑丝带另一端,套在黎星川的脖子上。 它由超能力造就,谁都看不见。 黎淑惠找的“大师”,行走江湖主要靠招摇撞骗,同时也确实有一些过人的能力。她听大师说儿子会克死自己,忙求他化解,大师收下酬金,为她作法。 悬在两人脖颈上的黑绳,名为“以命易命”,黎星川会替她挡去一次致命灾祸。 季望澄并不能解,暂时收手。 第二年,黎星川脖子上的黑绳越来越浅,逐渐消失——正如他不能被季望澄的影触肢所触碰,他逐渐不再受这些不可名状之力的影响了。 而现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门内,黎淑惠正在祈祷。 她把一尊黑色方盒放在桌上,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接着开始做祈祷动作。 “尊敬的神……” 一开始是很正常的,黎淑惠口中念念有词,面容平静肃穆,甚至带着虔诚。 接下来,她的表情逐渐不受控制,嘴角难以自抑地上扬,并拉扯到了一个足以称之为可怕的开裂弧度,后排牙齿也暴露在空气中。 像是戴上了妆容诡谲的舞会假面。 与此同时,她虔诚而规整的祈祷动作,幅度不断加大,踩着越来越快的节拍,渐渐变成了某种舞蹈。 她的四肢扭成常人无法理 解的弧度, 像是被切断手脚, 再重新用球形关节拼接起来的人偶。 时间门流逝,黎淑惠只穿一件单薄的睡衣,不知道天气寒冷般重复着动作。她脸上挂着诡异的大笑,赤着脚,兴奋而狂热地跳舞。 黑影即是季望澄的眼睛。 他将此景收入眼底,像是看到有趣的表演,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黎淑惠的“神婆”外号不是虚名,她实打实地做出过一些符合称号举动的行径,可她本身并没有通灵之力。 所谓的“神”,来自她供奉的小盒,她借了它的力量。 ——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放任不管,她也会逐渐失去理智,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在疯狂中绝望地死去。 但这样未免太便宜她了。 “不过。”季望澄突然想到,“闪闪不希望她死。” 这让他稍微有点苦恼。 人是很脆弱的,像玻璃杯一样,一个不慎就会摔到地上碎掉,必须小心一点。 临近十二点,窗外的烟花爆竹声隐隐传来,噼里啪啦的,鼻尖仿佛也闻到了硝烟味。 季望澄低头,喊了声他的名字:“闪闪。” 年夜饭吃太饱,黎星川其实有点困,打了个哈欠,问:“怎么了?” “如果我不小心把你的东西弄坏了。”季望澄斟酌着字词,谨慎地询问,“你会生气吗?” 黎星川失笑,这又是什么奇妙的问题? 小学生交友互相试探‘我和你的东西谁更重要’吗?好幼稚。 不过他正儿八经回答了:“如果是很贵或者很重要的,你要道歉,或者赔我一个。” 季望澄若有所思,缓缓点头。 也就是说,如果把黎淑惠弄碎了,必须得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