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前天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和鸠白众人相见的时候,她虽然算是和鸠白站在一边,但离恨天对她的攻击,很显然大大削弱了鸠白众人对她的好感。
后来她答应了演出,却又缺席和他们的排练。刚才的排练,她也没使足力气。那戏服难穿,又容易脏,她就换了套随身带来的宽松练功服和他们排了一遍。结合正式的声光效果,没有出纰漏,但是也绝没有任何彩头。鸠白的众人对她没有失望,但也没有任何惊喜。
余飞不怎么在乎其他人对她的观感,但今天不是和白翡丽对戏,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她懒洋洋的,没有什么兴趣去尽力。更何况刚到时她听见关九说的话,虽无恶意,却让她心头隐隐不快。
她便兴致缺缺,用油彩慢慢地抹脸,抹得面面俱到,抹得精致无缺,直到整张脸都白生生光致致的。然后便抹红彩,拿那红色的油彩,从鼻梁两侧到耳边,由深到浅细细地敷衍开来,像桃花晕染了春水,像三春景晖天然铺陈,那一段风流俊俏态度,一瞬便出来了。再自眉攒向上,抹一道细细红痕迁延向上,直至天灵,便又脱了脂粉气,那等灵英神气,也跃然而生。
她慢慢地傅粉描眉,慢慢地染唇绘眼,眼角鱼尾处勾勒出细细一条长线,风致妖娆。再勒头,吊眉,完全沉浸其中。她本就是一双危危上挑的凤眼,眉一吊起来时,那眼角的长线便完全活了。一双眼神采奕奕,俊气之余,又有一股子刘戏蟾那种诱人的妖气。
那边鸠白的人和恕机打成了一片。恕机这人的长相性格本来就讨喜,当鸠白的人发现他是个货真价实的和尚的时候,更是惊呆了,欢喜得不得了。毕竟真和尚本来就少见,这么平易近人,可以上手摸上嘴调戏的帅和尚就更是千载难逢的稀罕物儿了。
那个演阿罗舍的梦入神机说什么也不肯自己演了,他本来就只是个编剧,因为阿罗舍台词和动作少,和马放南山抛了一枚硬币之后,被拉了壮丁。梦入神机跟关九哭诉说头可断,头发不可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剃个光头,是对父母的大不孝,既然现在来了个真法师,名字也和他如此有缘,一定是上天派来解救他的,请让法师本色出演吧。于是恕机就真的白赚了这么个角色,横竖他也没什么动作戏,就只负责在刀光剑影里岿然不动,面对刘戏蟾的调戏坐怀不乱,然后喝口茶卖个萌就行了,俨然一个团宠。
余飞换好戏服,戴上盔头,插上那两根五六尺长的翎子,外面就一声喊,“鸠白的兄弟姐妹们浪起来!该我们上场了!”
余飞候在后台的暗处。鸠白的工作人员在紧张兮兮地布置舞台。之前几场拖了点时间,本来预期表演九点半能开始,现在已经快十点了。余飞悄悄扒着幕布看了看,只见有些观众已经起身离开,观众席上一片混乱。但前排的舞台边上又站了不少人,看着依稀是刚刚演出完的非我、花咲等工作室的人。
大多数人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意,交头接耳,动来动去,显然都是打算不好看就立马走人了。
余飞看了一圈,仍然没看到白翡丽。
实验剧场十点半准时关闭,鸠白的工作人员丁点时间不敢浪费。戏台布置完,宽大的帷幕缓缓拉开。
随着舞台布景全部呈现出来,喧闹嘈杂的观众席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白沙滩,碧水湖,湖边一块大石碑,上书“一刹海”三个飞扬跋扈的红色大字。
白云在水,游鱼在天,活灵活现地相戏。
古刹钟声庄严,响遏行云。
湖心一苑,青砖白墙,飞檐斗拱,好似画境。
光打得很集中,湖心这一片地方,宛如一个清净琉璃世界,然而舞台四方,却又一片黑暗,隐约可见弥漫着浓重的妖氛。
这样干净清透的布景,一瞬间便夺人心神。相比于前面四场戏的宏大繁华、浓墨重彩,这一场戏给人的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精致,简洁,有一种非常鲜明的幽玄空寂之美,无法言说。
再细细看去,那在半空中灵动游弋的鱼,地面上波光粼粼的水,都是借助了逼真的投影效果,再加上人造的屏风背景,营造出一种亦真亦幻、虚实相生的感觉。
这一切虽然都是古风的造景,但这些画面设计,却分明又融入了现代艺术的抽象感。
观众席上已经有人在小声地说:“我去,这是spy舞台剧吗?”“那就要看你怎么定义了。先看吧。”
剧情向前推进,小姑娘深衣进入靖国府,寻找自己的未婚夫婿陌少。
当陌少在位于湖心苑的房门打开时,随着那两扇巨大的屏风向两边拉去,舞台中的光影瞬息之间又发生了变化。
一间空寂、阴暗、冷清的房子。
一床、一桌,一柜,俱是暗色;几根粗大绳索悬在空中,诡异而不知有何用途。
穿着素色道袍的陌少伏在桌上,肩上披一件冬日厚袄,仍看得出身形清瘦,一阵一阵地发抖。
光从一角打下来,从背后落于陌少身上,让他背对光明。那一束光线里尘质摇动,虚空寂然。
这样的舞台呈现既密,又空,虽无边际,却让人分明觉得这是一个监狱。
现场不断有人在按动着长枪短炮一样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