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迅依旧很担心,医生说的可以出院,是身体康复,没说后遗症,比如肺部的长期恢复,比如烧伤之后的皮肤该怎么恢复等等。
这个时候,他再次看到了黄依依。
黄依依抱着一大束花,有百合,满天星,康乃馨等等,混杂在一起,把鲜花放窗台:“陈先生,我代表律师事务所来看望任杰!”
陈迅笑着说谢谢,心里又是感激,又是难过,整整七天,任杰的前妻都没来看,反而是黄依依这个外人,来看过三次。
任杰的前妻,陈迅是认识的,任杰高中和这女人谈恋爱,那个时候的陈迅,觉得这女人温柔,和任杰特别般配。
任杰看着窗台的花,似乎疼痛都减轻不少。
初八,整个国家开始慢慢从节日中恢复,很多店铺开门,很多公司正式上班,很多工厂开始恢复正常生产排期。
任杰的父亲在监狱,春节这几天,牢饭比平常好,初八开始恢复正常,按以往,中午是米饭,豆芽,冬瓜咸肉汤,咸肉是用来冠名的,汤里主要是冬瓜,米饭和汤管够。
任父打好饭,正要离开,厨师给他加了排骨,煎鸡蛋。
任父没多想,以为是昨天没吃完的,他端着餐盘找位置,发现就他有排骨鸡蛋,其他人都是豆芽外加冬瓜汤。
难道是儿子给打饭的师傅钱了?肯定是儿子的原因。任父是个努力的人,他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他相信事在人为。
“儿子辛苦了!”
任父想起儿子,一阵内疚。
晚饭,他比别人多了肉丸子汤。
他发现狱警对他态度也好了很多。
任父终于觉得不对劲,给钱能买来好处,买不到内心的尊敬。
狱警对他和蔼很多,这不像是随便花钱能买来的。他当官多年,表面上的客气和真心的友善,他是能分清楚的。
在监狱,强奸犯和贪污犯是最让人讨厌的,因为这两者都是为了享受,抢劫犯都比他们地位高,因为抢劫是为了生活。
劳改犯,要劳动,还要改造。
晚上8点开始学习改造课程,教官讲完课,没有立即下课,而是播放了一段新闻:“这是我们县的新闻。”
新闻里,任父看到了火光冲天,看到了儿子任杰的照片贴在屏幕右上角,看到县长去医院,看到从窗户一角拍摄的画面,那个裹着纱布只露出嘴唇的人,是他儿子。
任父崩溃到大哭:“我要出去,我要去看我儿子!”
他从被查被抓到被判刑,从来没失态过,始终保持着冷静与理智,直到看到儿子裹着纱布的样子,他彻底崩溃,痛得像被人用烧红的烙铁插入骨髓一般。
教官脸上露出同情的神色:“你儿子真的是条汉子,我很佩服,我也愿意帮你,只不过,你这种刑期,第一年,没机会出去探视病人。”
任父用拳头,使劲擂自己的头:“我不会逃跑,真的不会逃跑,我就想陪陪我儿子,他一个人,他受那么重的伤,我是他爸爸啊,我要陪陪他,你们再多给我判十年也行”
有人过来,拉开他的手,让他别自残。
过了好一阵,任父才平息下来。
半夜,他忽然起身,跪下,默默的乞求上苍:“老天爷,求求你,让我儿子平安,犯罪的是我,不是我儿子,您让我下地狱都行,别惩罚他”
陈大东提前两天回到了乡下,没让陈迅送,他坐长途车走的,这两天人少车少,再多两天,路上车会非常堵。
实际上,初七就开始堵车,初八尤其厉害。
初八这天,律师事务所来上班的人不到三分之一。
大家漫不经心的翻看卷宗,谈着春节期间的各种八卦,中午吃饭都吃得不多,纯粹是春节期间暴饮暴食,让大家体重增加,上班后都不敢多吃。
一五十岁左右的人捧着鲜花送给黄依依,让大家终于明白黄依依为啥没男朋友了:被老男人包了。
老男人送完花,继续去送下一单,他春节没回去,为了多赚钱,外卖的衣服脏了都没时间洗。
关于黄依依被包养的传闻就这样被实锤了,律师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任何他们想要的结果,女律师连蛛丝马迹都不需要,她们凭想象就能实锤。
下班后,黄依依抱着鲜花出现在病房外面,看到陈迅拿着手机在跟任杰视频。
任杰不能说太多话,脸上有纱布,从露出部分的皮肤看,颜色有点不正常,应该是涂抹了药水导致的。
“刃哥,班长缸哥说要组团来看你,我没同意,等你彻底好了再说。”陈迅在给任杰说班级的情况,班长真名叫沈前刚,经常吹嘘,说他在沈家的辈份里是非常高的。
任杰笑了,上学的时候他经常跟缸哥吵架,因为缸哥抵制一切非学习的活动,他是体育委员,喜欢组织活动。
看到黄依依,陈迅说:“这是小黄,黄依依,你们一起吃过饭的,每天送花的就是她,别感动,她家魔都人,在花鸟市场有摊位,每天把卖不掉的鲜花送过来。”
黄依依想把花砸在陈迅脸上:“任先生,安心养病,陈迅先生,你要是生病,我送的花更多,把花扎成圈送给你,白菊。”
任杰想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