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皇帝陛下皱了皱眉。
“母妃大抵是想要……拯救苍生吧?”盛芸芊脸上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不急不缓的说道:“可她没有这样的本事啊?儿臣是不懂这些大道理的,算账倒是会一些。”
“哦?”
“一块饼,就这么大,但凡有人多吃一口,便要有人少吃一口。就为这一口,多少人要拼上性命去拼……母妃不过一孤身弱女子罢了,她就算是这么想了,又能如何呢?”
因为盛芸芊没有坐在皇帝陛下的位置上,所以才更容易想明白。
她母妃心中所想的,应当类似于儒家所说的天下大同,人人为公。
只是,不管任何人想要为自己争取利益,都是要流血的。
想是没有用的,在这世上,终归还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皇帝陛下看着盛芸芊,摇了摇头,说道:“你与你母妃,还当真是不同。”
他至今仍记得宸贵妃那苍白的笑容。
她几乎是善待了每个人,即便是已经贵为贵妃,也从未有过半分骄矜。
可那样一个女子,偏偏却不长命。
盛芸芊笑着说道:“母妃当年在世的时候,一切都有父皇操持……”
一边说着,盛芸芊指了指御书房里的一株红梅。
“梅花原本是傲雪寒霜的,可若是生养在屋里的梅花,一旦搬到外头去,便要冻死,一个被人捧在掌心中的人,又怎么知道人心叵测呢?”
“你倒是看得开。”
皇帝陛下听了盛芸芊这一番话之后,原本心中那一缕惆怅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好在……好在他们的女儿,未曾像她一样……
“你进宫来,到底是有什么事?若是没事的话,别在朕面前碍眼。”皇帝陛下冷哼一声,拿过了一本奏折来,低下头开始看奏折。
“父皇何必一看到儿臣就动气呢?儿臣来寻父皇,自然是有正事的。”
不知想起了什么,盛芸芊不悦的眯了眯眼,“萧家老爷子还坐在右相的位置上……”
皇帝陛下不甚在意的说道:“萧浱风还算本分。”
打从先帝还在的时候,便一力打压世家锋芒,如今京城世家门阀里但凡是身居高位的人,多半也都是缩着脑袋做人,皇帝陛下自然也没有非办他们不可的理由。
对于皇帝陛下来说,朝堂上最重要的便是保持均势,即便是世家该敲打削剪,也用不着铲除殆尽。
他看盛芸芊的眼神,分明是动了杀意。
盛芸芊自然是明白皇帝陛下的意思,于是笑
着凑过去,“父皇?”
“嗯?”
“那萧家老爷子年纪都这么大了,也该退了。”
皇帝陛下抬眼,“萧家那边怎么交代?”
盛芸芊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道:“父皇,您乃一国之君,从古至今哪有做皇帝的给臣子交代的?您未免也太抬举他们了。”
“你都说了,一块饼,就这么大,少吃一口还不算什么,你如今让人家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不给人一个交代,这事儿便过不去。”
什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皇帝陛下从来都不信这个,更不信底下那些臣子当真就对他忠心耿耿。
又想要马跑,又不想给马吃草,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父皇果然慧眼如炬。”
盛芸芊先是奉承了一句,而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户部不是有个侍郎的位子空出来了么?父皇不如将萧家长房那位嫡公子调过去,萧浱风都是土埋到脖子的人了,谁知道还能活几日?自己的高位和家族后辈的前程……他总该知道选哪个的。”
“如果朕没记错的话,萧浱风的那个嫡长孙,前两年科举高中二甲十七名,如今还在翰林院编书。”
这天底下,不是每个人都能
像司三一样,少年登科,一举夺魁。
萧家那位嫡长子,在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考中了二甲十七名,已经是十分才华卓著之人了。
只是官场上向来都讲究一个资历,一般新科进士除了外放之外,留京的多半都要在翰林院编好几年的书,才能正式踏入朝堂。
“对啊。”
盛芸芊一双眼像是狐狸似的转了转,“父皇您给了恩典,那萧家公子若是坐不稳这个位子,也是他自己无能,怨不得父皇……您说是吧?”
皇帝陛下这才正眼看向盛芸芊,“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司三。”
“怎么会……”
“你为了保他,在他前面挡了个靶子,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感激你啊。”
司翎渊如此年纪便居此高位,势必会引得朝臣不满。
可不管如何,司翎渊先前到底已经是大理寺卿了,进六部是迟早的事。
若是在这时候把一个同样身为世家嫡子的翰林院编修塞进户部,司翎渊便不会如现在一般显眼。
盛芸芊脸色有些僵硬,但最终还是说道:“儿臣的确是有那么几分私心在里面的,但却绝不只是为了司三,只有萧浱风下去了,才能捧旁的人上位不是?”
皇帝陛下不咸不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