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时间算起来,新帝登基不过才两个多月罢了。
司翎渊以这样的年纪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就已经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若是……若是这些从头到尾,都不是因为新帝倚仗和重用司翎渊呢?
司翎渊的确是有从龙之功,但在新皇继位之后,司翎渊更是拔尖冒头的第一人。
其实也是。
司翎渊以这样的年纪,坐上如此高位,本就是很不正常。
“你放心。”司翎渊对着盛芸芊轻轻的笑了笑,笑得十分自然,“我心中都有数。”
“有数有数!你迟早有一天,会死在自己的狂妄里!”
盛芸芊是当真不明白,司翎渊为什么分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往自己往坑里跳!
看着司翎渊那浑不在意的笑容,盛芸芊更觉得心里气闷,抿着唇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入了冬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
盛芸芊曾经内力不低,即便是在寒冬腊月里,也是习惯穿一身薄衫的。
但是如今她内力没了,反倒是第一次感觉到京城冬日里的寒风,竟是如此刺骨。
而司翎渊原本就着了风寒,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的病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是越
来越重。
到了大寒之日的时候,甚至是病得起不来床了。
盛芸芊一直都知道司翎渊不过是个文弱书生罢了,身体算不得太好,但是也没想到,一场风寒,竟然就能让他到如此地步。
以司家的威望和势力,自然是御医和各路神医都请了个遍,但这些人也都是给司翎渊诊治一番之后,开了治风寒的方子之后便走了,但司翎渊的身体,依旧还是一日不如一日。
盛芸芊身在内宅之中,她一个丫鬟,自然也不会知道朝堂上有什么动向。
但前几日盛芸芊也偶尔听司家人说过,先前由司翎渊一力促成世家门阀子弟以荫封为官,果然引得民怨沸腾。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最会骂人的一定都是读书人。
司翎渊身上被人列出了各种罪状,一时半刻之间,他便从少年英才变成了朝中首屈一指的权臣、奸臣,而新帝更是将自己的罪责推了个一干二净。
现如今也就是司翎渊因为重病不上朝,要不然,说不定上朝的路上就得被人套麻袋。
不过就算是司翎渊称病,大多人也都觉得司翎渊是装的。
曾经在死前,盛芸芊无数次诅咒司翎渊不得好死。
可如今
当真看着他陷入如此境地,盛芸芊心里反倒是有些不是滋味。
司翎渊病重多时了,今日难得清醒了一些,还不等盛芸芊说话,他便握着盛芸芊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些话。
其中多半都是些杂乱不清的、让盛芸芊听不懂的话。
到末了,他突然说了一句,“你不是不喜欢世家门阀么?如今……怕是要如你所愿了……”
“什么?”
盛芸芊瞬间皱起了眉头,目光紧紧的盯着司翎渊说道:“司翎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这一瞬间,她仿佛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一般,浑身上下凉了个透彻。
她一把抓住了司翎渊的领口,狠狠的说道:“司翎渊,你给我说啊!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啊!”
“我……”
司翎渊刚要回答,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道太监尖细的唱喝声。
“陛下驾到——”
盛芸芊还没有回过神来呢,一回头,便瞧见了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人,正往里走。
这是盛芸芊第一次见到登基之后的盛明琰,不得不说,登基之后,她这位皇兄当真与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处事十分低调,在与人
说话的时候,也仿佛是没有一丝身为太子的架子。
但现在,单看那高高在上的气势,盛芸芊就有些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她曾经那位皇兄了。
“咳咳咳……”
司翎渊一看到盛明琰,一句话都没说完,就咳嗽了起来,但还是挣扎着想要起身。
盛明琰连忙走过去,假模假样的说道:“爱卿不必多礼。”
“咳咳……谢陛下……”司翎渊有气无力的说道。
盛明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叹了口气说道:“朕听闻说爱卿重病在身,颇为担忧,如今朝中事务冗杂,今日好不容易得闲,才来看望爱卿。”
“多谢陛下……”
盛明琰嘴上说着关心的话,说完之后却是话音一转,“朝中的事,想必爱卿也知道了,御史台那些人,也忒不识抬举了,朕的案头上,全都是他们弹劾爱卿的折子,朕如今应付那些人,也是分身乏术啊。”
盛芸芊站在一边,听着听着就听出不对劲来了。
盛明琰这哪里是来探望司翎渊的?
分明就是兴师问罪的!
司翎渊面色苍白如纸,他也是真的病得很重,一直在闷闷的咳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盛明琰说道:“如今之
事,皆因爱卿而起,还是要爱卿决断才是啊。”
“这事儿不是你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