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染染回来了，染染不孝，让您等了这么久，您睁开眼看看染染。”

老夫人手指动了动，仍旧浑浑噩噩的，脉象已是油尽灯枯，辛桃见状，一边唤着她，一边请罪，抬手就往脸上扇巴掌，一下比一下用力，两边的脸很快就通红一片，看着的人心酸又心疼。

片刻后，老夫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张张嘴，却一句话都未说出来，只是含泪看着她，从未变过的，是发自内心的疼爱与慈祥。

辛桃闭闭眼，转身倒了杯水过来，林嬷嬷就在旁边，忙上前帮忙将老夫人扶起来靠坐在自己身上。

刚开始一滴水都喂不进去，辛桃也不着急，她笑着说道：“祖母，行水在军营里很好，上面很重视他，他说要等功成名就时，许我十里红妆，您还没看到我出嫁的样子，怎么忍心就此撒手人寰。”

老夫人目光有了些许的光芒。

辛桃不间断的继续说着，“前段时间我去了趟南边，找到了外祖父他们，外祖母说很感激祖母这些年对我的精心照顾，把我养成了如今这般能够顶天立地的模样，等着要来看您呢，您不想和外祖母说说话吗。”

这次，老夫人主动张开了嘴，满满一杯的水都喂了进去，她目光殷切的看着辛

桃，辛桃会意，让苏湘仪和绮娘各自离开，一个回去请外祖母他们，一个去魏府请魏老夫人。

“祖母，行水在南边，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等他回来我们就成亲，您很快就能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了。”

老夫人眨眨眼，抬手指了指梳妆台上的檀木盒子，又指了指床边的大红木箱，林嬷嬷伺候了她大半辈子，最是明白她的心意，抹了把眼泪，拿了枕头给她靠上，取了盒子放到床边，又从红木箱中取出了一套尚未完工的嫁衣。

“老夫人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说是……不知能不能等到大姑娘回来，到后来病的越来越重，连拿针的力气都没有了，便耽搁了下来，还剩最后几针，大姑娘要是不嫌弃的话，老奴马上给大姑娘补好。”

人死之前，都能清晰的感受到，老夫人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苍老的手抚上她手中的嫁衣，勾了勾唇。

辛桃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实际心里早就风起云涌，“有劳林嬷嬷了。”

林嬷嬷拿了针线做到一边，沿着老夫人的针脚继续往下缝缝补补，没下一次针，就会掉一滴眼泪。

在老夫人的示意下，辛桃打开了床边的檀木盒子，里面除了地

契和数不清的铺子，还有块小巧的印章。

“辛家到现在，已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了，这里面是我嫁过来时带来的嫁妆，一样都没动过，原就是留给你做嫁妆的，早些给你，晚些给你，都无妨，那块印章，是我的私印，也留给你了，祖母希望，祖母年轻时没实现的愿望，能由我的染染来实现。”

辛桃用力点头，垂着眸子不敢看她，握着匣子的手越收越紧，老夫人努力想抬起手，辛桃赶紧把匣子放到一边，坐到床上扶住她。

“染染，你要原谅祖母，祖母可能等不到你出嫁的那一天了，辛府已经破败不堪，祖母很庆幸，这般大的烂摊子不必交到你手上。”

辛桃摇头，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我会让您看到，辛府凝聚了您的所有心血，总有一日，我会让它恢复往日的荣光，祖母，您要看着啊。”

“好，祖母等着那一天的到来，你父亲是个不经事的，必要的时候……”

后面的话老夫人并未说透，辛桃却听明白了，她勾勾唇，“您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吃亏，永远都不会，毕竟，我是您教出来的，怎么会给您丢脸呢。”

老夫人努力侧过身，看着她恬静的面容，眼泪不间断的往下流，想要抬抬手

，最终也只是动了动手指。

辛桃握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上下轻抚，“祖母，您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觉，等您醒来，就能看到孙女穿嫁衣的样子了。”

老夫人渐渐闭上了眼睛，手也无力的垂了下去，她唇角微微勾起，好似真的睡着了。

此起彼伏的老夫人响起，辛桃扫了她们一眼，淡淡道：“哭什么？让祖母好好休息，都出去。”

辛桃深吸一口气，扶着老夫人的身体把她放平，撇开她额间的碎发，在所有人都退出去的时候，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祖母，我说过，会让您看到我穿嫁衣的样子，您再等等，再等等……我会亲自送您离开。”

秦家人和魏家人到的时候，房间里就只有老夫人平静的躺在床上，身上插满了银针，女人眼眶子都浅，捂着嘴落下了泪，秦老夫人和魏老夫人做到床边，想要碰又不敢碰。

秦大夫人很快冷静下来，到处询问辛桃去了哪里，最终在十分隐蔽昏暗的一间房中找到了她落寞的身影，屋里血腥气浓郁，秦大夫人紧皱着眉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到她身边，见她正在往身上缠纱布，面前的碗里全是血，刺红了大夫人的眼睛。

“你在

……做什么？”

辛桃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继续手上的动作，“舅母来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