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阮眠眠抵着墙根,咽了咽口水,“你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了。”
宋晏容动作微顿,脱了外袍后,他愈发显得身姿挺拔,劲瘦的腰被革带掐起,看过来的目光含着些莫名笑意。
他盯着她,不紧不慢地继续,褪下中衣,朝她扔了过去。
衣裳兜头盖下来,混杂着一股好闻的冷香,阮眠眠捏着布料,表情怪异。
这么大的雨,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凭什么他的衣裳是干的??
她往下一扯,将脸露出来,盯着他。
宋晏容挪开眼,抖了抖披风,语气闲散:“我披风防水。”
阮眠眠:“你怎么不早说?”
宋晏容瞥她一眼:“你是主子?”
阮眠眠瞪着他。
什么意思。
她不配呗?
那么大一件披风,解下来罩在她俩头上能遮住大半雨水,偏要弄成现在这样,她衣服湿漉漉地贴着皮肤,难受死了。
“中衣还算干,你可以换上。”宋晏容声音传来。
阮眠眠心底骂声骤停。
外头,雨水不停砸在地面,激起一层白雾,看样子短时间内雨不会停,不知道他们要在这破庙里待多久。
她难受地扭了下身子,攥着他的衣裳陷入沉思。
要想舒服,她得把所有衣物都脱下来。
虽说她跟宋晏容之间跟男女之情不搭边,但这事就算放现代都有些暧昧,她穿他的衣服会不会不太好……
她纠结之际抬头偷偷看了眼,另一个当事人此刻神色自若,弯腰捡着地上残留下的树枝,看样子要生火。
阮眠眠果断起身,绕到那尊巨大的佛像后头。
他一个男人,还是古代的男人,他都不在意,她有什么好迟疑的!
忽略心底那抹莫名的燥意,阮眠眠利落将衣服换上。
男女身型本就差异大,宋晏容在男子中又算身量高的,雪白的中衣被她穿着,衣摆拖地,袖子也长出一截。
她挽着袖子出来时,宋晏容已把火生了起来,见她出来,眼神在她身上略作停顿。
阮眠眠以为他看一眼便罢了,却忽略宋晏容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
男人那双妖异的凤眸直勾勾盯着她,几度让她怀疑她出来时是不是忘了穿衣服。
她凶巴巴瞪了他一眼,拖着松垮的衣裳缩回刚才那个角落。
外面雷雨交加,阮眠眠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上,微垂着眼。
她确实害怕打雷。
小时候爸妈工作忙,经常把她一个人放在家里。房子又老又破,每逢狂风天就要停电。
到了晚上一切笼罩在黑暗里,四周模糊不清,唯有窗户呼呼作响。
她只能抱着小小的身子缩在沙发角落,颤抖着等待雨停。
后来生活条件好起来换了房子,但对刮风打雷的恐惧已经深深扎根在心底,是伴随她一辈子的阴影。
也是爸妈不管她,养成了她这种习惯硬碰硬的性子,没人保护她,她只能让自己看起来不好招惹。
宋晏容走了过来,大手按在阮眠眠头顶。
若是往常,面对他不加掩饰的调侃目光,她肯定要跟他辩上几句。
但她没有,还显露出异于往常的安静。
阮眠眠眼睫轻颤:“有点冷。”
秋意已深,到了晚上凉意更甚,她身上只有他松垮的中衣,而宋晏容只穿里衣,也没好到哪去。
“去烤火。”
一旁的火堆中,不时发出树枝燃烧的“噼啪”响声,阮眠眠盯着跳跃的火焰,放空了一会儿,看向宋晏容。
他托着捡来的那只小猫,在火堆前,一下一下顺着它被打湿的毛发,帮它烘干。
那张过分妖孽的脸上笼罩着温暖的火光,挂着笑意,无论在何种恶劣的环境下,他永远从容,从不紊乱。
他对情绪有着近乎恐怖的控制力。
不像她,遇到这样的天气只想睡大觉。
阮眠眠撇撇嘴,扫视一圈看见墙根铺好的杂草堆,应该跟这里的树枝一样,是临时在此过夜的人留下的。
她轻叹一声,跪去蒲团上朝着佛像拜了拜,祈祷雨早点停,然后倒向草堆往里一滚,把宋晏容的披风盖在身上,拉过头顶。
“不许睡。”
下一秒,她被宋晏容拉住手腕。
阮眠眠头疼得不行,脑袋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
她被迫坐起身,扯着胳膊身子使劲往后仰,不满地看着他:“宋晏容,你是人吗?”
一道闷雷下来,她身子微颤,剩下的话堵在喉咙里。
宋晏容盯了她片刻,松开手大喇喇在她旁边躺了下来,瞬间,本就不宽敞的草堆显得拥挤不少。
他扯过披风盖上,合眼。
阮眠眠抿唇想说什么,太阳穴突突地跳,寒意袭来,她打了个冷颤。
算了,随他便吧,只要不烦她就行。
脑海中愈发混沌,她难受地扯过披风一角,背对他躺下。
真是造孽啊。
早知道她就在府里不出来了,也没这么多事。
妈的,怎么这么冷啊?!
阮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