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饭菜已经重新热过了,您要不要现在用点?”李德全走上过来小声问道。
“皇阿玛还没用晚膳吗?”长窗半开,可以看到高悬在夜空中的弯月,已然高过树梢,估算时辰怎么着也已过了戌时。
李德全插嘴道:“之前四阿哥晕倒,皇上忧心不已,一直守在四阿哥边上寸步不离呢!”
弘历闻言甚是愧疚,低声地道:“对不起,儿臣不孝,让皇阿担心了。”
“行了,没事就好。”说到此处,胤禛含笑道:“你这倔强的性子和你额娘如出一辙,连朕也拿你们没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李德全把晚膳端上来,闻到饭菜飘散出来的香气,饿了一天只在昏睡中被灌了一碗药的弘历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
看到弘历满脸通红捂着肚子想让它不要再叫的样子,胤禛突然心情大好,笑道:“李德全,快去御膳房看看,粥好了没有,要是好了就赶紧给四阿哥端来。”
“嗻!”胤禛心情好,李德全这些在他跟前侍候的人心情自然也是跟着好,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李德全小心翼翼地端了一碗热腾腾香喷喷的鸡丝香菇
粥来。
弘历挣扎着要起来,四喜见状赶紧过去仔细扶住,又往他身后塞了两个最是柔软的鹅绒垫子,“四阿哥小心点。”
弘历伸手去接李德全递来的粥碗,不想双手无力,险些将粥撒在床榻上,饶是如此,手指也被烫了一下,胤禛见状道:“让四喜喂你吃吧。”
就在四喜舀了粥一勺一勺地喂弘历时,胤禛忽地道:“去拿把梳子来。”
待梳子拿来后,胤禛坐在弘历身后,解开他因为与福沛揪打而乱七八糟的辫子,执梳缓缓替他梳齐,然后编成辫子,又以发带束好。
弘历将一碗粥喝完,恢复了些许力气,回手摸自己身后整齐油亮的辫子笑道:“皇阿玛梳得真好,比宫里嬷嬷还要好。”
李德全亦在一旁惊奇地道:“可不是嘛,连奴才都不知道皇上还有这门手艺呢。”像胤禛这等一出生就是天黄贵胄的皇子,这衣食住行,样样有专人负责,根本不需自己动手,有很多皇子,活了一辈子连件衣服都系不好。
“少在那儿贫嘴!”胤禛将象牙梳往李德全怀里一扔对弘历轻笑道:“以前经常替你十三叔梳辫子,你十三叔头发多又有沙发,除了朕
别人都梳不好。不过后来你十三叔大了就开始自己梳,过了这么些年,朕手势倒还没生疏。”
“多谢皇阿玛。”弘历心里有着满满的感动,他虽然生为皇子,但能得胤禛亲手梳发,却是从未有过的话,这事要是说出去,他那些兄弟不知要羡慕成什么样了。
胤禛点点头,在净过手后他又神色严肃的对弘历道:“不过你要记着,你是皇子,一言一行皆代表着皇家仪态,不容有失。所以往后不论再遇上什么事,都不得打架,否则让朕知道了必然重罚于你。”
“之前是儿臣年少不懂事,往后儿臣一定谨记皇阿玛教诲,不再冲动妄为。”弘历以同样郑重的神色答应。
胤禛这才缓了神色,端起细瓷碗开始吃饭,因为天色已晚,弘历身子又没好,便让他随自己一道睡在养心殿。
待得第二日早朝过后,胤禛没有去南书房批阅刚呈送上来的大堆奏折,而是带了四喜与刚从内务府调过来的苏培盛往翊坤宫而去。
年氏得知胤禛过来的消息,惊喜万分,连忙整了整仪容迎出去,她到正殿的时候,胤禛刚刚跨进来,年氏连忙甩帕行礼,娇声道:“臣妾给皇上
请安,皇上吉祥。”
“起来吧。”胤禛越过她在椅中坐下,“福沛呢?”
年氏忙回道:“福沛已经去上书房上课了。原本臣妾是想让他休息一日的,毕竟昨日挨了打又受了惊吓,不是一夜之间就能全好的,可是福沛说功课一日都不可拉下,执意要去,臣妾无法也只能由着他了。”
胤禛目光从她娇艳红润的脸颊上扫过,年氏尽管已经三十余岁,但因平素保养极好,燕窝雪蛤等养颜圣物又从不间断,是以容颜依然犹如少女。
“你们都退下,朕要单独与贵妃说话。”待大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胤禛骤地唤了声,“贵妃。”
这一声贵妃唤得年氏心惊肉跳,平素私下里时,胤禛都是唤她的名字,从未唤以封号,当下赔着小心道:“臣妾在,皇上有何吩咐?”
“昨日,你与朕说,弘历乖戾无常,无缘无故殴打兄长对吗?”胤禛的目光很平静,但年氏却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是!”年氏话刚出口,耳边就听到“呯”的一声重响,却是胤禛一掌击在硬木小几上,“当着朕的面还在撒谎!”
年氏慌张,连忙跪下道:“皇上息怒,臣妾实不
知皇上所说的撒谎是什么?”
胤禛双目烁烁,冷声道:“昨日,若非福沛先出言污辱熹妃,对其不敬,弘历又怎会为了维护额娘名誉而动手打他?!”
年氏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脸色微微发白,不等她出言辩解,胤禛又语重心长地道:“贵妃,不要以为朕这些天少有踏足后宫,就不知道后宫那些个风言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