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怒?朕还能与你这般说话已经是很克制了怒气!靖雪一直都很孝顺听话,可偏偏在这一件事上固执已见,不论朕如何劝她都不肯听,如今更把自己关在宫中,不吃不喝,想逼朕收回圣命!”康熙越说越生气,君无戏言,他身为皇帝,怎可出尔反尔,何况这话还是当着今科所有仕子与文武百官的面说出的。若收回,与当众打脸有何异?!
对于靖雪如此坚决的态度,凌若亦是暗自吃惊,在她印象中,靖雪是一个聪慧近妖的女子,看透一切世情,早已知自己与容远不可能在一起,也愿接受自己身为公主的命运,何此如今却又执着了。
“堂堂今科状元不要,偏去喜欢一个小小的七品太医,实在荒谬绝伦!”康熙一想到这里就怒不可遏,对这个女儿他颇为喜欢,所以千挑万选,等着今科殿试为靖雪择一个好夫婿,结果却弄成这样一个局面。
“太医,呵呵,好一个徐太医,真是好本事,居然令朕的女儿痴迷到连性命都不要的地步!”康熙的冷笑令凌若浑身一凉,靖雪是康熙的亲生女儿,哪怕犯再大的错,都会顾念
着父女之情,但容远不一样,万一康熙将怒火发泄到他头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般想着,顾不得会否惹来康熙怪罪,出言道:“皇上,这一切与徐太医无关,徐太医亦不想如此。”
“不怪他难道还怪朕不成?”康熙一句话立时堵得凌若哑口无言,匹夫尚因怀璧而有罪,何况是引动了公主之心,不论有心无心,容远都难逃其责。也怪她,竟一时不察被康熙试了出来,再后悔已是不及。
“来人,传徐容远来此!”正当凌若还在思索该如何应对时,康熙已经传令李德全召容远来养心殿见驾。
片刻后,容远的身影出现在养心殿,看到凌若时愣了一下,旋即似乎明白了什么,拱手一一行礼,“微臣见过皇上,见过凌福晋。”
“徐容远,你可知罪?”一上来,康熙便问罪之语。
容远垂首从容道:“微臣不知何罪之有,请皇上明示!”
康熙也不与他拐弯抹角,径直道:“你身为太医,不思治病救人,却去诱引敦恪公主,令她违抗圣命不肯下嫁张状元。”说到此处,康熙冷冷一笑,“徐太医,你很想做朕的乘龙快
婿吗?”
容远如何听不出康熙话中的冷意,跪下应答道:“微臣从不敢有此妄想,至于敦恪公主……”一张秀丽却又总噙着几许哀伤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逝,他沉声道:“承蒙公主错爱,微臣受之不起。”
“这么说来,你并无心于公主?”依旧是阴晴不定的声音,令人揣测不出圣意究竟何为。
容远飞快地看了凌若一眼,仰头迎着康熙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说出他心中的想法,“微臣此生早已下定决心终身不娶!”
康熙不知道自己该气还是该笑,堂堂天家公主,竟然不被这个小小七品太医放在心中,公主二字背后所隐含的荣华富贵、权力金钱,在他眼中更是视若无物;一时间他对这个小太医倒是另眼相看起来,毕竟这世间少有人能抵得住如此诱惑而不动心。
“既是这么一回事,那么你去替朕劝解公主,让她如期下嫁,你若做好了,之前的事朕一概不咎,否则……你还是去西北军营中待着吧。”言下之意,若容远劝不了靖雪回心转意,便要将他发配至边陲苦寒之地。
“微臣遵旨!”容远爬起来,正要出
去,凌若忽地请求道:“皇上,奴婢能否同去看一看敦恪公主?”
在得到康熙应允后,她与容远一道随小太监往靖雪所住的地方行去,因为靖雪尚未出嫁,所以与已晋为敬妃的生母章佳氏一道住在永寿宫。
这些天,为着靖雪不愿下嫁,又拒不进食的事,敬妃可说是操碎了心,听闻康熙让凌若他们过来,也没心思多问,径直让人带着去了静怡轩,那里是靖雪的住处。
“公主,徐太医和凌福晋来了。”到了门外,有小宫女隔门通传,却是靖雪不愿见人之故。
许久,屋中传出有些病恹恹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待到了屋中,只见靖雪躺在贵妃榻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顶上描金画彩的图案,在她手边的桌上摊着一张只绘了几笔的白纸,砚中的磨已经干涸,想是搁了有些时日了。
听到脚步声,她眼珠子涩涩地转了一下,瞧着两人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你们今日怎么会一道来看我?”
凌若上前握住靖雪冰凉的手心疼地道:“是皇上召奴婢来的,若非如此奴婢还不知道公主的事呢。也怪奴婢不好,不小心被
皇上套出了话,说出了公主不肯下嫁张状元的原因。”
“这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你不必自责。”靖雪摇头,静静望着容远,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丝红晕,神情间更有淡淡的欢喜,“你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默然片刻,容远忽地一撩长袍,跪在榻前道:“微臣无才无德,承蒙公主错爱,实受之有愧,而且微臣早已下定决心终身不娶,请公主不要再将心思浪费在微臣身上,更不要因微臣而伤了凤体。”
靖雪侧目静静地看着他,忽地一滴清泪落下,恰好滴在容远手背上,那种异常